第179章 番外一(第2/3頁)

衛昭眼一亮:“誰呀?送過來我看看。”

旋即,衛昭的學堂收了第四個弟子。

羅敷難得的頗為靦腆,低頭催促:“阿弟,拜過衛夫人。”

張覽十分規矩地跪下磕頭。

在衛昭看來,這一拜不太標準,不知是哪個村裏的先生教出來的。

但這孩子十來歲年紀,頭大身子小,看起來乖巧孱弱,不招人討厭。她連忙扶起來,客套兩句。

羅敷道:“妾的表弟,過去曾在私學裏開蒙,但近兩年未曾讀書,也不知荒廢多少。我才疏學淺,也教不得他。十九郎每日事情多……”

她臉一紅,沒說下去。衛昭露出明了的笑。

“是你不敢讓他管孩子吧?”

就那個小王公子的德性,誰敢讓他監管兒童。給他一只小白兔,他能調`教出一條小狼狗。給他開個百人學堂,回頭全洛陽的房頂瓦片估計都保不住。

張覽怕生,不敢說話,只任憑兩位夫人安排。

羅敷的舅母張柴氏,自從跟甥女重逢,就陷入兩難境地,每日在“阿秦居然富貴了要好好抱住這只金鳳凰”和“這麽沒規矩的丫頭居然發達了簡直世道不公,不跟她斷絕來往我意難平”之間徘徊好幾遍,既拉不下臉來做小伏低,也舍不得硬氣地轉身而走。

更何況因著幫她說了兩句話,拿了一百兩金子,一躍而成為邯鄲百姓中數一數二的土豪,由土豪又升格為地主——冀州人丁衰敗,無主田畝甚多。朝廷趁機重新分配了土地,鼓勵百姓耕作定居。極賤的價格便可換得膏腴兩天——當然,每戶能買的土地有限制,不許囤積兼並。

從此她不必勞作,靠收租就能豐衣足食,不愁後半輩子養老。

張柴氏覺得這些多少都還是拜阿秦所賜。雖說外甥女報答養恩,天經地義,但這“反哺”也確實超乎尋常,讓她多少咂摸出點惶恐之情來。

若張柴氏有文化,此時已寫出幾十首糾結感懷的辭賦了。

最後還是兒子給了她當頭棒喝。小張覽在村頭看告示,看到一半發愁:“阿母,這個字我學過的,現在忘了。”

張柴氏驀然想起,過去有個“神算”公子預言過,懶蛋只要讀書,日後必成大器。

這下老臉不顧,提了酒肉豬頭拜訪羅敷,腆著笑臉好話說盡,說知道她人脈廣闊,讓她給阿弟找個當世大儒做先生,好好培養幫襯。

羅敷不計舊嫌,當即拍胸脯:“舅母不來,我原也打算這幾日派人去邯鄲問候的。阿弟學業不能荒。我心中已有數了。讓他留在洛陽,我來照顧便是。”

張柴氏十分高興,得隴望蜀地要求:“阿秦再幫忙尋覓著,趕緊再給懶蛋定一個世家大族的親?你阿弟沾你的光,眼下怎麽也算是門閥,最好給他找個年紀大些的女郎,嫁妝多,家裏離得近,要孝順……”

羅敷禮貌笑:“這個我做不得主。等阿弟大些再說不遲。”

張柴氏笑臉消失,心中的天平迅速傾斜,腹誹這丫頭忘本。

你都是當朝皇帝的兒媳了,進宮甜言蜜語一說合,還不給懶蛋說個公主下來?

但這話不敢說,也不能拿她怎麽樣。不甘心地瞅了一眼自己帶去的豬頭酒肉,迅速告辭。

於是羅敷把張覽帶來洛陽,拜在了她認識的最博學的夫人門下,訓導兩句,讓他去熟悉環境。

後門口探進來一個小腦袋。卞小虎神色凝重,尋思怎麽給這麻杆似的新“同窗”來個下馬威。

張覽怯生生跟著仆從引導,剛往外走兩步,一團黑影如旋風般撞出來,手上推,腳下絆,用力把他朝台階下面一推!

幾個離得近的雜役齊齊驚叫。

張覽也猝不及防,踉蹌好幾步,跌跌撞撞地站穩了,居然沒跌。

畢竟比卞小虎高出兩個頭,又是鄉野村莊裏長大的,也曾上樹摘果、下地收粟、偶爾給人幫雜。

瘦是瘦了點,手腳比那些富貴子弟都靈活。

卞小虎一推不中,不料遇上高人,一下子愣了。

張覽定睛一看,是個牙沒換完的小丫頭,也氣不打一處來。

回頭看看羅敷表姊,見她面帶鼓勵之色,當即臉黑,一句話不說,抄起墻角一柄掃帚,擺了個白鶴亮翅。

配上大頭,極有威懾力。

還沒下一步動作,卞小虎哇的一聲,哭著跑了。

其實張覽膽子小,抄家夥的姿勢都是跟張柴氏學的,學不到他阿母百分之一的精髓;要是在村莊裏跟泥孩子打架,十次裏他得有九次是被揍的。

但世家大族裏教養出來的細皮嫩肉小孩,心思再惡毒,也只是閉門造車,最多會個推人絆人,學不來鄉下野孩子的套路。

卞小虎再熊,大人們不好意思真朝她下狠手,最多是喝罵制止;張覽內心還把自己當成小孩,因此毫無良心上的障礙。見小魔女跑了,還像模像樣追了兩步,學著阿母的口氣,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