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爭鳳(第2/5頁)

羅敷痛苦不堪地高聲道:“什麽事?”

門外是她的便宜師兄,吊兒郎當地喊:“秦夫人,咱們官署來人要請您過府,說是病人情況不妙,只有大人才能解燃眉之急妙手回春——”

羅敷最煩他這樣,猛灌一杯涼水,開了門道:“別貧了,誰家的?”

徐步陽不在太醫院的編制裏,這幾日閑的發慌,悠悠然往院子一指,一個臉生的小廝跟著個吏目飛快地跑過來。

“大人、大人,我們家小姐不大好,老爺在官署門外備了車,請您現在就動身!”

羅敷剛想問他是哪位官員的仆從,被救火一般引到大門外,看見馬車上焦急的中年男人,不禁嚇了一跳。

徐步陽幫她拎了藥箱,欲轉身卻又被叫住。

肖侍郎抹去豆大的汗珠,“秦夫人,這次真是沒辦法了,小女和您私下交好,不然本官斷不會闖到太醫院求人。正巧要下值,勞大人同本官一起回府。”

羅敷二話不說跳上馬車,徐步陽也十分自覺地不把自己當外人,車夫鞭子一揮,眨眼間就過了千步廊。

原來妙儀的病情突然惡化,家信送到吏部時已是申正,肖侍郎正準備回家,六部的衙門就在太醫院旁邊,便順路捎上羅敷。

這才過了幾天,上次她診脈的時候確然發現不對,不料這麽快就出了大問題。如果太過危險,用藥見效的慢,需要針灸或其他手段吊著口氣,徐步陽比她更擅長隨機應變。

羅敷滿心擔憂肖家小姐,生怕自己走到肖府為時已晚,越急車子越慢,到最後只能鎮靜下來,向肖侍郎問了個徹底。車夫水平甚高,繞過人多的路徑,終於在幾人無話可說時到達了目的地。

肖侍郎就這一個千金,進門時差點絆了一跤,羅敷看了更是忐忑不安。是她的緣故,要是三天前她再仔細一些,對這事再上點心,也許就不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繡樓外站著抹眼淚的肖夫人,羅敷扯著徐步陽的袖子,手指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開口仍是鎮定的:

“請暫且候在門外,我會及時讓二位進房。”

肖夫人縱然想跟著進去,又怕打擾醫官施治,眼看院判快步走了進去,挽著夫君不知如何是好。

羅敷甫一進房就聞到了異常濃重的藥味。地上潑了灘黑乎乎的藥汁,像是病人喝了幾口就打翻了。藥碗被拾起擱在桌上,侍女打起帳簾,眼圈紅腫。

床上的妙儀緊閉雙眼,呼吸微弱,哪裏還有幾天前的氣色。羅敷一言不發地掀開被子,手指輕柔地落在她的右腕上,破天荒沒指揮徐步陽,而是讓他重新診脈,自己將病人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連舌頭都檢查過了。侍女道小姐午後按時服藥,頭暈目眩不慎砸了碗,上一刻還在安慰仆從,下一刻就軟軟地倒了下去,交待了幾句話後就不省人事,怎麽也喊不醒,把夫人嚇得六神無主。

她拂去額角的汗珠,“用針灸,先穩住。”

徐步陽拿出針筒,燃上火燭,奇怪道:“這小丫頭身上涼成這樣,之前開的藥確定是治風寒的?師妹你不是來過這兒嘛,難不成沒發現她體質有異?”

說話間羅敷已解開妙儀的衣裳,只見她面容青白,嘴唇褪盡了血色,皮膚冒出一絲一縷的寒氣,恰似鋪了層霜。

“燒水,照這個方子煎藥,越快越好。”她飛一般地揪了張紙,刷刷兩筆寫好,吩咐侍女道:“讓夫人和老爺安心,無性命之憂。”

侍女出去後,徐步陽才鎖眉道:“這也叫無性命之憂?嬌滴滴的大家閨秀,身體裏存著這麽厲害的寒氣,恐怕以後要落下病根。莫不是她爹在朝堂上和誰不對盤,被陰了?”

羅敷配合著他紮完了針,才肯說話:“大夫開的藥沒有出錯,問題不在藥方上。我替她診脈時確然發覺不妥,但當時並不知道是何原因……現在也不知。肖侍郎為人和善,沒聽說過他與哪位大人物有齟齬,再說即便如此,也不該針對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

徐步陽道:“咱相信你看脈的功夫,連你都束手無策,那就是真辨不出來。可她天天呆在樓裏不出去,被子也夠厚,除了飲食和湯藥,想不出還有什麽途徑接觸到大寒的藥材。咱可以肯定她是服了什麽要命的玩意,才把身子弄成這樣。”

侍女捧著熱騰騰的罐子回來,羅敷擦了手給妙儀灌藥,時間緊迫,她恨不得代病人喝下去。

徐步陽還在絮絮叨叨:“絕對是藥的問題,師妹你再想想看。”

羅敷啞聲道:“府中開的藥我親自嘗過,不可能。至少……”

“一次就足矣,要是次次都加了料,這丫頭幾條命都不夠耍。”

身後吱呀一響,羅敷立時回頭,卻是曾高大汗淋漓地扶著門框喘氣。

“妙儀怎麽樣了?”她大步近前,靜悄悄地探頭觀望,眼中的詫異和慌亂掩也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