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搜身(第2/3頁)

他解開穴位,徐醫師拂了拂空蕩蕩的袖子,苦著臉道:“好好好,你們是大爺,師妹!你怎麽就看上了這種人呀!和師兄回北邊——哎喲,咳咳。”

卞巨收回刀鞘,站在一旁盯緊不正經的醫師,目光擔憂。

這名名叫徐步陽的大夫是他早就認識的,八月份還來過宮中替陛下換藥。那時陛下就留了心欲查探秦夫人底細,沒想到無意中牽扯出幾件關系到大洛陽祚的大事。

徐大夫端正了態度,“我要做的,第一件是把她身上的棉布換掉,清理傷口,然後撒上藥粉,再包紮一遍。”

“第二件下山再做。”

“嘁。”

徐大夫心想這回終於可以表現高超的技巧了,氣沉丹田,手指剛碰到病人的中衣,便彈了回來:

“媽呀!”

他含淚捂住手指呵氣,“疼疼疼……”

“當啷!”

他低頭一看,是個小瓶子,砸得他骨頭都要碎了。

卞巨也極為震驚:“公子……”

不是明晚才能到羅山的麽?

臥室裏彈指間多了一人,徐大夫戰戰兢兢擡起頭,正對上那人陰沉至極的面容。

他站在那兒,面色蒼白,氣息淩亂,面具也沒帶。素色的衣擺全都濕透了,一個球形的包袱被隨手扔在櫃子旁,滾了幾滾,露出幾綹黑色。

是頭發。

屋子裏的炭火像是熄滅了一般,讓人冷的發慌。

河鼓衛統領向少見到自家主君這個神情,上一次大約還是陸家被抄時。

茅屋的門開了,蹣跚進來一個戴花頭巾的老太婆,“貴人,就是這丫頭,在老婦家躺了幾天,醒過一次,之後就怎麽叫也聽不見了!”

卞巨撿起裝著人頭的包袱,自覺地走到外間,將這家的人都帶出去。

徐大夫看看這邊,又瞧瞧榻上,覺得自己怎麽做都會死得很慘。他施了一禮,規規矩矩地推卸責任:

“公子也做過這種活兒,雖不如徐某熟練,但也沒大礙。那就由徐某口述,您來……”

王放忽然背過身去。

醫師愣住,開口勸道:“她沒事兒,就是有點……能痊愈的。”

王放低聲道:“你來。請務必快些。”

她不能再受半點傷。

他在榻邊坐下,想握住她的手,可是他害怕會弄疼她,只能看著一道道刺目的血印,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說不出。

她是他的心臟,他從來不知道心能夠這樣疼。

從前他竟覺得這個女郎很從容很堅強,以致於他如此容易就決定讓她介入計劃。可那都是他在的緣故,她做給他看的,不願意讓他認為自己軟弱無力。然而他不在,她沒有辦法在這種環境裏保護自己,有許許多多人對她虎視眈眈。他怎麽就能放心讓她離開自己一天?她那麽嬌氣,連睡覺都要他掖好被角。

之前絕不應該,以後也絕不會留她獨自一人,等她醒過來,睜眼看到的一定要是他。

或許這樣她才能原諒他吧。

*

方瓊將信紙放到火盆裏,白紙黑字瞬間化為飛灰。

他撐住額頭,凝視著跳躍的燭火,“人到齊了麽?”

秦元耷拉著眼皮,“請公子安心,一切如常。洛陽那邊有方將軍坐鎮,一時半會不會出岔子。陛下如今微服南下趕來永州,意在削藩,只要咱們方氏按原先謀劃好的計策來,總是安全的。”

方瓊長嘆道:“我是和那位解釋也說不清了。這事本就是我們大意,我道卞巨怎麽能在半個月內清理掉洛陽跟過來的暗衛,原來匈奴也插了一腳。小丫頭這身份著實讓人操心。上次在嘉應城外折了一批,這次又損了幾個新的,估計這會兒他已經把壞事的匈奴人給剮了。”

老管事喝了口釅茶,“原本要將秦夫人在暗衛的保護下順道送往永州和令老夫人一處,再在那裏解決掉那名知曉咱們家事的暗線,如此一來越藩就不會起疑,這邊行程也能如期安排。可現在不說全亂了套,近期的籌謀也必須得有所變化。”

方瓊沉默半晌,“這不是關鍵的。以後我們行事少不得處處受限,這一次生了事端,若是其他人還好,偏偏是羅敷。我沒有承諾做到保護她的安危,就是最大的嫌隙。”

秦元道:“公子還是太心善了。”

方瓊道:“不是我心善,到了這地步,還由得我麽?不管是他還是我,等這一天等了將近十年,不允許出半分狀況。羅敷這步棋,方氏先動了,他能默許已經是最大的讓步,到頭來落得個重傷瀕死的下場,他要是能忍我都覺得奇怪。”

秦元不知如何作答,他卻莫名地笑了出來:“我還以為那些戲文盡寫些虛的,世間果真有這般親疏分得極明白之人。”

“罷了,方氏是離京之族,以後南三省還有的是工夫打理。秦夫人好歹保住一條命,以後找個機會補給她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