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診病(第2/3頁)

羅敷下車與同行的人打招呼,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不由記起上次辦理藥局的交接事務時,萬富說要顏美一塊去,這會兒竟真成了,也不知怎麽讓吳莘聽進去的。

她撐傘湊過去,正要問方繼和吳莘怎麽吵起來了,雙肩被人猛地一壓,回頭正是曾高那張清秀的瓜子臉。

“你要走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一去就是好幾個月呢,虧我還從我爹那溜出來送你。秦夫人眼神不好,我這麽大一個人站在這兒都看不見。”

羅敷挽著她的手,“方公子說安頓下來最多在那裏待兩個月,又不長,我會給你帶珍珠手鏈的,你要什麽顏色?”

曾高嗟嘆道:“你給那誰買就行了,還能想到我。”

羅敷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萬富已經瞧了過來,“秦夫人……”

她企圖糊弄過去:“齊醫師,方氏的人到了麽?”

顏美搶先道:“第一撥人已經出城了,我們是最後一批,方公子還在城內,說是一會兒再過來。大人您看,那兩個兵爺手上的手爐就是頭一輛車的人給買的,不知對我們有多殷勤。”

羅敷笑笑不語,萬富忽地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到丈外的城墻根下去,她叫曾高稍等,對方卻咬著耳朵道:

“你把我撇下,待會兒誰給你解圍?”

“什麽……”

羅敷沒時間多想,邊轉著傘柄邊往那邊走,“齊醫師找我有事?”

萬富清俊的臉忽然漲紅了,從隨身斜跨的布包裏拿出一個深棕的匣子,咬牙道:“秦夫人,你離開藥局的時候把這個藥箱留下了,我們沒人用,想到這箱子又精巧又輕便,出門在外很適合帶著,在下就順手放在包裏想還給你……如果秦夫人東西夠多了,在下就放回車上去。”

羅敷接過比她現在用的小一半的藥箱,笑道:“齊醫師費心了。我去太醫院的時候怕人說帶的藥箱藥具是市井上不入流的玩意,就新買了個大的,可還沒有以前這個用得順手。”

曾高裝作擡頭看雪,暗暗地在背後推了她一把。

她翻來覆去看了兩遍,萬富更尷尬了,羅敷擡頭定定地看他一眼,徐徐打開盒蓋。

藥箱明顯是被洗過曬過,裏面疊著一層白色的絲綢,上面躺著一支嫣紅的梅花。花枝三寸來長,底端焦黑,是灼燒過的痕跡,又在斷面細心地裹了幾滴白蠟。這樣處理的花常開不敗,可見是費了心思。

羅敷忍不住想問曾高現在怎麽辦,萬富卻已經開口了:“秦夫人,其實我一直……”

她啪地將藥箱蓋上,用最溫和的語氣道:“我現在用不上這個,就送給你好了,裏面的花很漂亮,你可以放在馬車裏。”

曾高咳了聲:“萬先生啊,其實秦夫人一直——”她把羅敷推得遠遠的,“我上回看到她和一位公子在莫辭居二樓吃飯,還是那位公子付賬的。”

萬富愕然,轉而苦笑道:“這樣……我也明白自己身份著實低微,但畢竟還是想找個機會說出來。既然秦夫人體恤在下,在下這就將東西放回車上吧。”

他確實是個聰明人,說完後擡腳就走。曾高佩服他的利落,又喊住了他:

“萬先生,秦夫人知道你在藥局裏和誰關系都不錯,想問你關於兩位老先生的事。”

羅敷立馬探頭折回來道:“是的,齊醫師知道怎麽回事麽?”

她記得上次從妙儀家出來,對門就是吳府,方老醫師憋了一肚子氣在門口碰到她,還說了幾句頂頭上峰的壞話。他從前就認識深居簡出的吳莘麽?

萬富穩穩當當地順著曾高給的台階下,一五一十地說出方繼和吳莘的過節。原來這兩人是同鄉,都是渝州人,方繼年輕時被趕出趙藩王府,吳莘也出了一把力,不料在京城裏再次相見,可謂是冤家路窄。彼時一個是初出茅廬、在王府裏當差的醫師,一個是從八品有些根基人脈的良醫副,現在卻半斤八兩。醫正和醫備把王妃用錯藥的緣故推到方繼身上,是吳莘親自報到趙王耳朵裏讓他降罪的,幾十年過去了,方繼仍然恨得牙癢。

拎著禮品去看這個進讒言讓他在渝州待不下去的黑心醫師,其中的後悔不必多說,以他有棱有角的性子,吳莘駐進藥局後他平日裏打個照面都要啐上一口。造化弄人,現在不管是他主事了多年的惠民藥局,還是南下的方氏隊伍,他居然還要被他制著!今日兩人分到了一輛馬車,方繼鐵青著臉捱到城門,再也受不了冷嘲熱諷,下了車就直接用方言土話開罵了。

羅敷聽完了,唏噓一陣,道:“還是你消息靈通。多謝,我們離那輛車遠點。不過要是方老先生想要上你們的車,也是情理之中,不應推拒的。”

萬富道:“我和他說過了,換我和吳先生一輛,他和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