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捉貓(第2/3頁)

遊廊的東邊傳來吆喝聲,她走著走著就感到饑寒交迫,鼻子還似乎嗅到了熱乎乎的飯菜香氣。

“秦夫人。”

羅敷循聲回頭,一名黑衣皂靴的河鼓衛神不知鬼不覺地立在廊柱下,亮出牙牌,彎腰施禮道:

“陛下令某帶秦夫人去藥庫辨認藥材。”

羅敷嘆了口氣,邁著沉重的雙腿跟他在他身後,下了回廊,沿著雲墻走了百十來步,來到一處同樣沒有明火的房子外,附近並無家丁侍衛。

圓臉的河鼓衛交給她一個小燈籠:“某在外面看守,陛下已經在裏面了,秦夫人記得找西北角第十個藥櫃。”

普天之下的藥庫萬變不離其宗,建在高處,幹燥防水,潔凈防蟲,裏面放置的全是藥櫃,離門近的地方可能會有張小桌,桌上有不常燃的蠟燭。她以往進藥庫都是白天,頭次在玉霄山以外的地方摸一回黑找藥……抑或是找人。

他真是很閑啊。

定國公府的藥庫竟比宮中不逞多讓,從外面看不出空間這麽大,密密麻麻排滿了七星鬥櫃,隱約按八卦的圖案圍出一個圓來,越朝裏走身上越冷,燈籠昏暗的光線也讓她生出不適感。

櫃子上映出行走中巨大的影子,羅敷突然貼住一方高大的藥櫃,試著喊了一聲:

“陛下?”

窗外的夜梟在樹枝上啼鳴,呼啦啦飛走的聲音也清晰可聞,她把燈籠提在胸前,讓亮光顯得充沛些。

她又喚了第二下:“王放——”

羅敷這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麽怕黑,拎著個燈籠就縮在角落了,要是她師父曉得指不定逼她在藥廬裏連待幾個晚上,白天睡覺晚上抓藥練膽子。她停了一會兒,沒有人答應,就把鬥篷的帽子戴上,裹緊衣領捏著花扣疾步往裏沖。

他要是在裏面,搭理她一下又怎麽了?

她感到帶著藥味的空氣從帽子邊流過,背上不由滲出汗來,剛剛放松點,肩上就被霍然一拍,三魂七魄立時飛了大半。

熟悉的臉映入眼簾,眉如青羽,眼帶星辰,跳躍的火光裏他唇角的笑意都是微醺的,像玉樽裏搖晃的酒液,清澈又惑人。

羅敷扶著藥櫃,手腕一軟,差點拿不穩燈籠。

“走過了都不知道,沒有數麽?這是第十個。”

她在壓得很低的帽子下瞪他,褐色的眸子在巴掌大的臉上亮如晶石,顯得委屈又可憐。

“你這樣有意思?別跟我說沒聽見我在那邊叫你!”

王放擡手拉掉她毛絨絨的帽子,露出弄亂了的頭發,拔掉簪子,解去絲帶,一頭青絲乍然滑落,觸手宛若冰水浸過的絲綢。

羅敷氣憤地拈起一綹頭發,半晌平靜不下來:“所以你最好告訴我你會拿這個梳頭。”

他忍不住笑了下,指縫裏漏過流水般的發絲,低聲道:“只是想看看你會不會過來找我,你剛走到這,我正好記起來女孩子多數會怕這種環境,就拉住你了。”

羅敷覺得自己無法和他溝通,遂陰沉著臉道:“辨認什麽藥材,快點說,說完了出去。”

王放拎著她的頭發比劃著挽了個髻,她愣了愣,不知為何乖乖地任他擺弄,也不說話了。他握了滿手柔膩,手指靈巧地一轉,雪蘭簪子尖尖的一頭就要插.進濃密的發髻裏去。

她身上的蘇合香與四周濃郁的藥味融在一起,安恬又分明,掩緊的領口躥出了一縷熱氣,與森然的寒冷格格不入,勾得人心癢。頭發情理之中地重新垂落,簪子也握回掌心裏,他全身都熱了起來,猛地將她拉入懷裏,兇狠地吻下去。

燈籠落地,歪了兩下歸於平靜。羅敷被他吻得昏昏沉沉,後背一輕,鬥篷松開掉在燈籠紙上,室內一黑,刹那間便什麽也看不見了。

一束藍灰的月光從狹窄的天窗裏流進來,她稍稍睜眼,他離她這麽近,都可以察覺到微小的塵粒漂浮在他的鬢角,沉在水中似的上下遊動。而後她終於醒過神,艱難地推他,躲過他的唇偏頭道:

“燈會滅……”

他全然不理,喘息著攥住她的手,將她推在藥櫃上,用力吮著唇瓣。炙熱的呼吸從唇角轉移到了脖子,她起了層細細的顫栗,黑暗中的觸覺更加敏銳。他溫熱的手指輕輕地從鎖骨滑下去,挑開一角雪白的中衣,她肩頭一涼,背後驟然沁出薄汗。

“你,你怎麽了……”她壓著驚慌,聲音卻仿佛是快要燒盡的燈芯,細弱得陌生,“王放……”

他的眉心微不可見地斂了斂,啞聲道:“沒事。”沉默了幾許,替她拉上衣服,整理好每一根褶皺,又道:“抱歉。”

羅敷蹲下身慌亂地摸索著地上的鬥篷,碰到他固執的手,王放拉著她站起來,抱住她道:

“知道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好。又怕你走丟了,還是拴在身邊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