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4頁)

她捂著臉嗚嗚哭起來,趙瑀心裏裝著李誡的事,也沒什麽心情勸慰她,只在旁默立片刻,幽幽說道:“是他一直在逼我們,我相公身陷牢獄,生死未蔔,皆拜他所賜,我說討厭他還是客氣的了。妲姐姐,我還要去大理寺,就不和你敘舊了。”

見她要走,張妲一把拉住她,急急道:“我並沒責怪你的意思,我也覺得表哥彈劾李誡不太地道,但我們都是多年的好友,總不能搞得今後老死不相往來……這樣好不好,你和我一起去見見表哥,咱們把話說開,解開他的心結好不好?”

趙瑀聽了直皺眉頭,推開她的胳膊,輕柔而堅決,“早在濠州的時候我就勸過他了,沒用的,而且現在我沒空見他,更沒有心思解他的什麽心結。妲姐姐,你心疼他,我也心疼我的相公……沒有人比我相公更重要,就這樣吧。”

馬車絕塵而去,張妲在原地呆呆立了半晌,兀自喃喃道:“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瑀妹妹竟要和表哥反目成仇?不行的,我不能袖手旁觀。”

她一抹眼淚,跳上馬背直奔京城。

大理寺門外,果不其然趙瑀再次被攔了下來。

她沒有過多糾纏,只溫言說道,“籃子是幾樣吃食,這是幾件換洗衣服,您可以轉交給李誡嗎?”

衙役也是頗為無奈,“李太太,前日我就說了,他是重犯,不行。”

趙瑀想了想,鼓足勇氣問道:“那可以告訴我李誡大概被關在哪裏嗎?”

衙役訝然失笑,“李太太,這個小人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說。”

趙瑀赧然笑了下,示意蔓兒拿荷包塞給他,歉意道:“是我考慮不周,給您添麻煩了,這幾兩銀子請您吃酒,多謝您應付我這半日。”

衙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笑了幾聲收下銀子,悄聲說:“李太太也不必憂心,範寺丞私下有交代,那位在牢裏吃不了什麽苦。”

趙瑀又道了謝,和蔓兒走到略遠處,卻沒有離去,仍舊在圍墻外面徘徊。

時間長了,自然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衙役看了只是搖頭。

一頂官轎落在門口,衙役認出是寺丞的轎子,忙驅步上前請安。

範文從轎裏出來,三十歲上下的年紀,圓圓的臉,圓圓的身材,胖臉總是帶著笑,看上去十分和氣,說話時就像招攬生意的小商販。

他一眼看見了立在墻角的趙瑀主仆,皺著眉頭說:“你們幾個當差愈發不仔細了,大理寺又不是菜市口,看見閑人晃蕩也不知道往外趕趕。”

衙役低聲解釋了幾句。

範文驚訝地睜大了眼,若有所思望著趙瑀,忽提腳走過來。

“李太太,”他抱拳道,“在下範文,和李誡算是故交,這案子不方便和您多說什麽,不過他在牢裏沒有受苦,這點請放心。”

趙瑀忙向他撫膝一蹲,溫聲道了謝。

範文左右看看,向前一指,“這過去有個岔口,往左拐,進小門,有一片灰色的屋舍,最裏頭那個。”

趙瑀怔楞下,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然還不等她道謝,範文已轉身快步離開。

蔓兒輕輕拽了她一下,“太太,趕快走吧。”

“好!”趙瑀的聲音微微發抖,按照範文的指引來到小門處。

一個衙役從內推門而出,好似沒看見她們,目不斜視從身旁經過。

蔓兒低聲笑道:“範大人給我們開後門呢!”

趙瑀來不及感慨,急匆匆走到最深處那片院墻。

這就是關押李誡的地方……

陽光都照射不到的地方,周遭一棵樹也沒有,也沒有蟬鳴鳥啼,連草蟲的叫聲都聽不到。

趙瑀仰頭望著灰暗高大的磚墻,陰森森的,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壓抑和恐懼。

撫手上去,明明是炎熱的夏季,這墻卻冷冰冰的。

趙瑀的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她極力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就算隔著一堵厚墻,也算與他在一處了。

墻那邊,李誡和範文正在說話。

雖是白日,牢裏卻一團漆黑,他二人席地而坐,中間小方桌上燃著一根細細的蠟燭,昏昏煌煌的燭影下,是幾樣小菜,還有一壺酒香四溢的玉壺春。

範文給李誡滿上一杯酒,笑眯眯說:“李頭兒,老範從沒想過你能來我地盤上做客,難得,我可不能錯過看你倒黴的機會。”

李誡毫不猶豫一口飲下,同樣笑眯眯說:“能來大理寺監牢和你敘舊,我也不虧,只是你忒不地道——才一壺酒,你打發叫花子呢?”

“可去你的吧,為了給你弄這桌酒菜,老範的老臉都豁出去了。”範文說,“話說回來,皇上火急火燎把你叫回來,來了也不提審,就往我這裏一放,這都四五天了,你說到底皇上什麽意思啊?”

李誡樂了,“我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可真是問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