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流言(第2/3頁)

但這事要緊的原也不是她宮裏有沒有嘴巴不嚴的——饒是有,忽而在宮裏傳成這樣,也是有人推波助瀾。

幾個素日與她相熟的嬪妃在聽聞此事後結伴前來,和昭容秀眉緊鎖:“姐姐,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還鬧上鬼了呢?”

夏雲姒淡笑,無奈搖頭:“先前只是聽到小孩子哭,尋又尋不著。我也是聽了傳聞才知,原是與我裝神弄鬼呢。”

“裝神弄鬼?”周妙怔了一下,“說起這個,我也想問……姐姐那日在百日宴上所言可是真的?聽著直教人心裏發怵。五皇子的事,究竟還有什麽‘旁的人’?”

夏雲姒笑笑,並不多言。周妙瞧出她不想說,便也不再行追問,只得將滿腹疑慮都壓了下來。

小坐了約莫一刻,和昭容與周妙便都離開了。莊妃多留了會兒,待得她們走遠了,她凝睇著夏雲姒,輕輕一嘆:“你拿五皇子說事,五皇子去時還是繈褓嬰孩,如今便聽到嬰孩啼哭……這是教人將計就計了。”

夏雲姒點一點頭:“她反應倒快。”

莊妃垂眸思量:“流言的下一步,只會比當下更為唬人。”

“我知道。”夏雲姒頷首。

若只是弄個小孩子的哭聲日日擾她,她難以想到儀婕妤下一步想幹什麽。

但若說是鬼嬰哭,那是在為什麽做鋪墊便不難猜了。

莊妃道:“我可以幫你混淆視聽。”

“可別。”她噙著笑,當即搖頭,“闔宮皆知我與莊妃姐姐相熟,姐姐將自己搭進來,倒給她鋪路,顯得咱們沆瀣一氣,這事兒瞧著可更真了。”

“可萬一她成了……”莊妃擰眉,“我不幫你,難道讓大小姐在天之靈看著親妹妹蒙冤麽?”

“誰說我要坐以待斃了?”夏雲姒輕松而笑,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從榻桌的碟中撿了塊梅子遞給莊妃吃。

莊妃哪有心情吃,接過去就撂在了一旁。

夏雲姒看得笑意愈濃:“吃嘛,上好的梅子又沒惹你。”說著一頓,斂去幾分笑容,“她會將計就計,我就不會麽?”

而後便是好一番密談,她將打算說與了莊妃聽。莊妃謹慎,思量之後覺得這法子倒無大礙,可如同打太極一般將事情推回去,只是不宜還從宮中為始。

莊妃道:“宮中流言雖向來是一陣接著一陣,但穿得太密卻也顯得假了。宮人們歷過的事也多,你這般一傳,只怕不少人都會覺得是你刻意傳來,只為反擊先前那一遭。”

夏雲姒沉吟點頭:“娘娘說的是。”

於是又兩日後,宮外的達官顯貴間也起了傳言——說夏夫人近幾日夜夜無法安寢,近來便要安養身子,閉了府門,暫不與人走動了。

夏夫人,那就是佳惠皇後的母親,大肅朝一眾外命婦裏數一數二的尊貴。

便不免有人關切詢問她為何忽地無法安寢,消息就理所當然地散開,說她夢中總聽到嬰孩啼哭不止,後又得女兒托夢。

離世已逾十年的長女在她面前一味嘆氣,跟她說那啼哭的孩兒是宮中夭折的五皇子,死得不甘心,總想找在世者為他主持公道。

佳惠皇後說:“如今是女兒照顧著他,他便難免將夏家看得親近些。不僅是母親,便是身在宮中的阿姒也被他找過許多次。可到底是個嬰孩,即便離世後存著怨氣知道要復仇,也不會說話,找誰都是一味的哭,怕是阿姒也嚇著了。我原是要去托夢給阿姒解釋一二,沒想到他又來找了母親……我想母親年紀大禁不住嚇,便先來與母親說一說。”

說罷她嘆息:“但我生前也不過是尋常凡人,法力有限。此番來找了母親,一時半刻便不能去找阿姒了,還勞母親進宮與阿姒說一說,讓她好好過日子便是,不必在意。”

——而與此同時,宮中新一叠的流言也如莊妃所料般掀起,道五皇子是來找窈妃尋仇的。

這番流言說,昔日害了五皇子的就是窈妃,那塊玉佩也是窈妃差去的宮人身上的。五皇子原本想尋仇卻無門,只得求佳惠皇後將那玉佩拿給窈妃看,令窈妃以為是佳惠皇後給六皇子的百日禮。

待得窈妃將那玉佩真打出來給了六皇子,五皇子就有了找她尋仇的門道——玉器靈氣重,五皇子借玉為路回了人間,日日擾得窈妃不得安寢。

流言兩相碰撞,恰逢次日即是二月十五,是一眾嬪妃要向掌權的順妃問安的日子。問安之時,殿中罕見的一片死寂。

眾人都被流言所擾,無從判斷孰真孰假。一時覺得夏夫人身份貴重,所言總比宮人們茶余飯後嚼舌根的話可信;一時又覺宮中流言傳得那麽廣,總也不時空穴來風。

這般疑慮之間,許多人都不由自主地一再打量夏雲姒,最終還是順妃遲疑著先開了口:“……窈妃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