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混戰(第3/4頁)

方才宮正司呈來的案卷,卻又讓她察覺了更多事情。

宮正司的案卷裏寫得清清楚楚,那另外的半塊玉佩是在離石階不遠的草叢中拾得的。

而鶯時說得也清清楚楚,這半塊玉佩實在山坡後的山腳下拾得的。

兩處地方少說相距幾丈之遠,更隔著一座不高不低的山坡。縱使玉佩碎裂後迸開,也不可能迸得這麽遠。行宮之中又無山野怪獸,覺得是被什麽東西叼遠了一塊,亦不可能。

這蹊蹺之處令夏雲姒百思不得其解,直至有一日與含玉執子對弈,才忽而神思一動。

那天寧沅功課少,早早地歇了,就過來同她待著。

她們下棋,他在旁邊瞧著無聊,自己又也學過些棋,便忍不住指手畫腳。

夏雲姒拿“觀棋不語真君子”教育了他幾次,他也還是按捺不住。含玉說笑道:“這棋若是能三個人下就好了,給咱們皇長子添一份棋,讓他直接到棋盤上來攪局,三人混戰,必定熱鬧。”

夏雲姒聽著也笑,笑著笑著,神情忽而凝滯。

——那天晚上,會不會不止兩方人在?

敵在暗、她在明,五皇子與乳母姑且可以只被當做靶子。

可除此之外,會不會還有另一方人在暗中瞧著,先她一步趕到了那裏,又在適時的時候讓鶯時撿到了那半塊玉佩?

這推測使人頭皮發麻,卻越深想越覺得不無可能。

只是如是這樣,那人引著她發現這些,是圖什麽呢?

有可能是心存幾許正氣,發覺她有意暗查,便索性引著她發現這些,給五皇子一個交代;又或者,只是想坐山觀虎鬥,樂得看她與背後的惡人掐成一團。

可惜她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究竟是誰。

“娘娘?”含玉喚了她兩聲,“娘娘。”

夏雲姒猛地回神:“該我了?”

含玉黛眉微鎖:“怎的突然出神,可是身子不適?”

她搖頭:“沒有,只是想到了些事情。”

說罷她沒多作解釋,含玉識趣,亦不追問。

這等推測惹得夏雲姒愈發好奇地想弄明白此事究竟有多少牽扯,可說到底,手裏也不過只有那半塊玉佩而已,無法讓她覓知任何一方的底細。

這件事終是如同先前的許多宮闈迷案一般,很快便被拋諸腦後了。

葉貴姬慢慢也從喪子之痛裏走了出來,只是整個人沉寂了很多,不再像從前一樣囂張跋扈,人前人後話都不多。

而太後驚聞噩耗,倒為此大病了一場。孫兒那般慘死,對老人而言打擊頗大。

八月末聖駕返京之時,夏雲姒的身孕已有七個多月,一路顛簸下來雖因宮人們的小心侍奉沒有多麽難受,卻也疲乏得厲害。

賀玄時便帶著她直接回了紫宸殿,按著她躺下,又喊了太醫直接來為她請脈。

夏雲姒累得閉上眼睛就能睡著,半夢半醒之間,卻聽有人腳步匆匆地入了殿,聲音裏帶著喜氣:“皇上!”

賀玄時一語喝過去:“喊什麽,不見貴儀睡了?”

接著問得叩首之聲,那宦官的聲音轉而壓低三分,吸氣卻仍未減:“皇上,柔姬娘子方才傳太醫請了平安脈,太醫說……娘子有喜了,已有兩個月。”

夏雲姒驀然睜眼,驚喜望去:“當真麽?”

那宦官再叩首:“是,下奴不敢拿這種事說笑。”

這可太好了。

她與周妙自進宮便交好,如今也一道走了三年。周妙初進宮時風光過一陣,後來愈發有失寵之勢,這樣的情形下能有個孩子,格外是個指望。

夏雲姒抿笑,看向皇帝:“臣妾得給周妹妹道喜去。”

他鎖眉瞪他:“道什麽喜,明日再去。”說罷就吩咐樊應德,“去傳旨,晉柔姬為貴姬,就做……宜蘭宮的主位,過兩個月胎像穩了再遷宮,這些日子還是勞莊妃多照應著。。也回太後一聲,讓太後高興高興。”

樊應德亦是滿面笑容,躬身應諾。那宦官則磕了個頭,代周妙謝了聖恩。

是以翌日上午,慶玉宮中便格外熱鬧起來,來道喜的嬪妃絡繹不絕,素日與周妙交好的宮嬪更不免要到房中小坐一會兒。

夏雲姒進屋時,屋中的椅子都不夠坐了。

她便坐去了床邊,周妙前兩天經了旅途勞頓,今日被太醫勒令臥床養身。但見夏雲姒坐過來了,還是不甘心地使勁伸手,碰了碰她的肚子。

夏雲姒好笑:“你幹什麽?”

周妙道:“先代我這孩子跟他的兄姐打個招呼,結個善緣兒。”

夏雲姒嗤道:“那我該把寧沅帶來,寧沅可盼著弟弟妹妹們呢。”

旁邊不免有嬪妃奉承:“兩位娘娘從前同住慶玉宮,姊妹情深不曾生隙。如今又都有孕、皆成了主位,可見這慶玉宮風水好,臣妾都想搬過來住一住呢。”

夏雲姒看過去,笑容端莊溫和:“哪裏是慶玉宮風水好呢?宮裏這兩年喜事不少,姐妹們盡心侍奉皇上,孩子遲早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