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混戰(第2/4頁)

不多時,樊應德又進了殿來,下意識地掃了眼她的神色,才朝皇帝躬身:“皇上。”

皇帝轉過頭,樊應德稟說:“差去雲水閣的太醫來回了話,說葉姬娘子醒了。”

夏雲姒垂眸,這才知葉姬原已昏過去了一場。

擡起眼簾,她見他神色有些松動。在他開口之前,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他自然而然地看她,她只看向鶯時:“你親自挑些好東西給葉姬送去,讓她好生歇著,本宮就先不去看她了。這會兒她大約最是需要自己靜一靜的時候,本宮一去反倒擾她清凈。”

鶯時福身應諾,就退了出去。夏雲姒平平靜靜地又看向皇帝,便見他略作思量,繼而輕道:“傳旨,晉葉氏為貴姬,以示安撫。”

方才那幾分松動不復存在,她打消了他要過去看看的心思。

她自然要打消他這個心思。

她對夭折的五皇子有幾分心疼,可沒打算捎帶著心疼葉氏。

就葉氏那個性子,還是好生壓著的好。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賀玄時便道要睡了——其實不過是為催著她睡而已,他案頭分明還有幾本折子沒看完。按他平日的習慣,應是要看完才會就寢。

夏雲姒便笑吟吟道:“臣妾自會乖乖睡覺,皇上安心料理好正事便是。”

可他搖頭:“朕陪著你。”

於是就喚來宮人服侍盥洗更衣。她回宮後已簡單盥洗過一番了,就快一些,早早躺上了床。

過了會兒他才也坐到床邊,揮退了宮人,擡手自顧自地解系帶。

夏雲姒起來幫著他解,外衫褪去,她的目光不由在他肩頭停了停。

在他右肩的中衣上,依稀可見三兩個血點兒痕跡。

想是她今日咬的。

夏日裏衣衫單薄,她那會兒又多有些失控。衣裳沒破,皮膚倒讓牙給硌得破了。

他察覺到她滯住,側首看了她一眼,又順著她的目光也看了眼肩,接著驀然笑出:“竟還破了,小狐狸咬人挺疼。”

夏雲姒垂首抿唇:“是臣妾的不是。”

他渾不在意地躺下:“沒事,不怪你,睡吧。”說著就自顧自地先闔了眼。

她想一想,欲下床:“臣妾去取件幹凈的中衣來。”

卻被他伸腿擋回:“明日再說,不急。”

這晚便就這樣睡了,翌日他起身去上朝時夏雲姒沒能察覺,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她揚音喚人,鶯時如舊帶著宮女們魚貫而入,服侍她盥洗。到了梳妝時,鶯時又讓旁人都退了下去,壓音同她稟話:“小祿子去打聽了,說葉貴姬頗受打擊,昨晚一直在哭,哭了一整夜。”

“難免的。”夏雲姒輕嘆,又問,“事情查明白了麽?”

“宮正司連夜查來著。”鶯時道,“但好像也沒發現什麽,只看到山頂石階邊的青苔上有腳印,與乳母的鞋底對得上……或許只是意外吧。”

或許只是意外吧。

夏雲姒好笑地睃了她一眼,她垂眸:“奴婢知道,那玉佩……來得蹊蹺。娘娘可要呈給皇上麽?”

夏雲姒忖度片刻,籲氣輕道:“容我想想。”

要呈給他麽?

她矛盾了兩日,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宮正司將寫明案情的折子呈給了他,當時他正在她這裏,便也瞧了一眼。

宮正司拾到了另外半塊玉佩,雖然沒能與案情有任何聯系,卻也明明白白地寫在了折子中。

可見,宮正司也對此心存疑慮,只是或許是怠惰、或許是摸不清他是想一查到底還是想大事化小,沒有直接主動地查下去,而是這樣呈了過來探他的態度。

而他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讓宮正司繼續追查。

可他合上了折子,只喚了樊應德進來,又追加了些五皇子的安葬事宜。

他接受了宮正司在折子中所寫的“乳母失足”的結果。

是思慮得不夠深?不會的,他能將國事料理好,哪裏會被輕易蒙蔽。這樣結了案子,不過是因他根本就對此事不夠上心而已。

他一目十行之下,甚至可能根本沒注意到關於玉佩的那句話。

既然如此,那再添上半塊玉佩又有什麽用呢?

夏雲姒沉默以對,倒是在他走後,又將玉佩拿出來端詳了一番。

這幾日冷靜下來,她通過這玉佩想到了些端倪。

玉佩上的紋樣與刻字都很常見,但玉佩偏大、穗子也偏粗,且是褐色,不是宮中女子愛戴的細巧樣式。

說明這佩的主人多半是個男人。

可那日行宮之中並無外男覲見,除卻皇帝以外再無其他男子,那這人就只能是個宦官。

玉佩的質地也同樣印證了這一點——這佩不夠溫潤,料子算不得多麽貴重,雕琢也相對簡單,宗親貴族或達官顯貴絕不會戴。放在宮人裏,倒也還算個好東西,應是得臉的宮人才會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