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聽聞此言,燕明卿擡眼看他,道:“你對她倒是頗為相信。”

林白鹿垂下頭,溫溫和和地道:“屬下只是從她平日的言語舉止裏看出來的,前陣子長樂郡主住在宮裏,與宮裏的宮婢們都交好,還會給她們送小玩意,如此尊重他人的一個人,斷然不會平白無故就動手責打下人的。”

燕明卿踱了幾步,面上浮現若有所思之色,道:“你說得也是,平常人,誰會說自己與一介低賤的宮婢是朋友?”

她轉過身,問林白鹿道:“你覺得,一個人有沒有可能會在突然之間變成另外一個人?”

林白鹿面上露出幾分驚愕之色,道:“這、這怎麽可能?”

燕明卿的目光投向殿外濃重的夜色中,悠悠道:“除此之外,又能作何解釋呢?怪力亂神之事,我雖然是不信,但若真有,倒還有幾分意思。”

……

卻說秦雪衣提著燈籠出了宿寒宮,沒見到清明,她心裏還是有點兒遺憾,或許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的心理,若是這回見著了倒還好,越是沒見著,秦雪衣就越是抓心撓肺。

她素來好奇心重,這性子就連二師兄都拿她沒轍。

燈籠照亮了濕漉漉的宮道,寒風呼呼地吹著,秦雪衣忍不住裹了裹鬥篷,加快了腳步。

大約是太晚了,路上一個人也見不著,只有燈籠昏黃的光芒照著腳下的路,冷風自樹梢呼嘯而過,嗚嗚之聲宛如鬼泣。

正在這時,秦雪衣突然停下了腳步,不是風聲,她是真的聽見了嗚嗚的聲音,仿佛有人在哭。

“嗚嗚嗚……”

聲音是在不遠處傳來的,那邊是一片園林,因著沒有光的緣故,看上去黑黢黢的,再配著那嗚嗚的哭泣聲,特別滲人。

膽子小一點的恐怕要被嚇得撒腿跑了,只有秦雪衣是個奇葩,她非但不走,反而舉起燈籠,往那邊走了幾步,提起聲音問道:“是誰在那裏?”

那哭聲停了一下,沒動靜了,秦雪衣眉頭微微皺了皺,正欲走開時,那聲音又再次嗚咽起來,幽幽的,滲人極了。

秦雪衣確認了哭聲的來源處之後,拎起燈籠就往那邊走,穿過重重花木,哭聲漸止,她舉起燈籠一照,看見那樹下面坐了一個小女孩,才只有四五歲的模樣,頭頂紮著兩個小揪揪,凍得瑟瑟發抖。

她驚異問道:“你是誰?怎麽大半夜的坐在這裏哭?”

小女孩一邊抹眼淚,一邊擡起頭看她,斷斷續續地抽噎道:“我、我找不到……嗚嗚……回去的路了……嗚嗚嗚……”

她好一通哭,秦雪衣見她小臉凍得通紅,兩眼淚花,抹眼淚的小手都青紫了,她心裏一軟,連忙蹲下去,將小女孩裹在自己的鬥篷裏,放柔了聲音問道:“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大約是暖和了些,小女孩止住了哭泣,小聲答道:“我住在坤寧宮。”

坤寧宮,秦雪衣立即便想起來了,那不是皇後住的宮殿嗎?她低頭又看了看懷裏的小女孩,年紀雖然小,穿戴都很精致貴氣,想來她就是皇後生的四公主了。

皇後上官氏一共誕有一子一女,是龍鳳胎,今年五歲了,年紀也正好對上,秦雪衣將她抱著,站起身來,顛了顛,道:“別怕,我送你回去。”

小女孩沒再哭,只是乖巧地抱著她的脖子點頭,細聲細氣道:“嗯!”

秦雪衣抱著她,一邊走,一邊還與她說話:“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乖乖答道:“我叫燕薄秋,母後叫我秋秋。”

秦雪衣看著路,隨口問道:“秋秋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說起這個,燕薄秋便有些難過,道:“母後不喜歡秋秋,秋秋就跑出來了。”

她說著,癟了癟嘴:“母後只喜歡燕涿,所有人都只喜歡燕涿,不喜歡秋秋。”

說起這個,她似乎很是傷心,情緒愈發低落了,把小臉趴在秦雪衣的肩上,不說話了。

秦雪衣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她自小就是孤兒,沒有父母,師父開武館,雖然說收了不少弟子,但是正經拜師的只有她和三個師兄,她又是唯一的女孩子,師門上下都是寵著的,她自然也理解不了這種父母偏心的感受。

想了半天,秦雪衣只能又顛了顛懷中的小女孩兒,哄道:“那你自己要喜歡自己啊,你這麽小,以後不要半夜跑出來,會被壞人抱走的。”

燕薄秋略略擡起頭,自下而上地看著她,問道:“那你是壞人嗎?”

秦雪衣隨口道:“是啊,我是壞人,現在就把你拐走。”

燕薄秋仔細盯著她,然後伸出兩只小手,捧住她的臉,天真道:“你不是壞人,我知道!”

她說完便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好像月牙兒,可愛得秦雪衣心都要化了,她忽然斂起神色,道:“你不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