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強媳婦

寧小侯從小愛美,長得醜的還不愛搭理。

虧得他四周的各個家族裏長相模樣都不差,娶的女眷們也最差也是個清秀的模樣,生出來的後輩們越發俊美,模樣自是一代比一代強,這也讓他的眼光越發挑剔,到如今為止,月橋還是頭一個讓他移不開眼的人。

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也許本就是他沉醉其中,不願自拔而已。

“爺。”

綠芽先發現了人,遙遙施了一禮,在他的頷首示意下,目光朝月橋那頭瞧了瞧,不甘不願的抿唇輕柔的退出了內室。

月橋那頭似乎毫無知覺,行雲流水一般的書寫著大字,連頓都不曾頓下,寧衡摸到了她身後,借著身高的優勢,微微朝前傾了傾,只見那雪白的紙上,娟娟小楷清秀異常,筆鋒卻帶著幾分鋒利,就如同她的人一般,看著安靜,實則傲骨錚錚。

她的發絲烏黑如瀑布一般松松散散的披散著,雙肩嬌小,身上還帶著悠悠清清的香氣,比那冬日的寒梅還來得沁人心脾,不斷的從她身上散發到他鼻尖,被他嗅近了鼻裏,跟著一路滾到了心裏,涼悠悠的,涼了之後又讓他心裏激蕩火熱。

那腰細的,仿佛他伸出兩手就能盈盈握住。

稍傾,她擱了筆。

寧衡一字一句的念了出聲兒:“鼓鐘將將,淮水湯湯,憂心且傷。淑人君子,懷允不忘。鼓鐘喈喈,淮水湝湝,憂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鼓鐘伐鼛,淮有三洲,憂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猶。鼓鐘欽欽,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龠不僭。”

念完,頓了半晌,寧衡才啞了啞嘴問了出來:“這是詩經裏的吧,好詩,好詩啊。”

“確實好詩。”月橋側了側身,看著他道:“那你可知其意?”

她是故意的,寧小侯除了有個霸道名聲外,他還有個不學無術的名聲。安家作為他的外家,堂堂一個書香門第,族中子弟都是走的清貴路子,幹的都是翰林書院之事,而寧衡卻沒學到其中半分精髓,反倒是招貓逗狗,跟那些公子哥們逛樓子當散財童子比甚都樂乎。

方才,還在她背後用那樣的目光打量她,月橋當時沒出聲兒,這會逮到機會就開始刁難起來。

“額…”寧衡沉吟,腦子裏飛快的想著她學過的那些詩書。

半晌,在月橋淡然的目光裏,寧衡偏了偏頭,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如此婆婆媽媽,這些甚湯湯水水的著實費解,反倒不如耍刀弄槍來得豪氣雲天。”

這話倒是豪氣雲天,但熟知他的月橋卻聽得驀然發笑。她故作無知的挑了挑眉,問詢著:“那你會耍上幾套刀法幾套槍法?不如如今兒這天氣正好,你去院子外頭耍上一耍,也讓我見識見識?”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寧衡是深有體會。

你說他沒事扯出練武做甚,如今這前是文,後是武的,他往哪邊退都不是,因為這兩頭無論哪邊,他都不會。

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武到用時恨未練,安老爺子往日那些語重心長,苦心勸慰在這會中寧衡是打心眼裏明白了那些道理。

若是逃過此劫,他定然要發奮讀書,不讓他媳婦兒小瞧了去的。

“都大晌午的了,清早就出了門,這會都餓極了。”寧衡可憐兮兮的抱著肚子望著她:“先用了飯食再說可好?”

也不待月橋回應,他扭頭就朝外頭吼著讓上菜,急切得真跟餓了幾頓似的。

月橋看了他撓頭抓腮好一會的模樣,心裏先頭被打量的不知是羞是氣的火早就消了下來,這會也懶得拆穿他,施施然走到飯桌上做好,點頭應著:“你說得不錯,確實有些餓了。”

寧衡頓時就笑了起來,三兩步垮了過來,在她旁邊坐下:“是吧,你這寫寫站站這般久了定然也是餓了,待會多用一些。”

說著間,很快就有身著粉衣的婢女們捧著盤子魚貫而入,一道道的放下了菜,又規規矩矩的退了下去,寧衡還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隨後朝月橋的方向傾了傾,說道:“還是你管理有方,這看著就有精氣兒神。”

月橋稍有些淡薄的玉臉兒“噗呲”一聲笑了起來,頓時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眉眼如水一般。寧衡見她笑意盈盈的,也跟著笑,而後,卻聽她調侃著說道:“那你的意思是說,別的房,那管理就不到位兒了?”

“呃。”寧衡被問得一怔。

不過他素來直來直去慣了,當下就毫不客氣的點頭稱是:“她們哪有你這份心。”

便是這給丫頭們發放秋衣一事兒。原就沒甚大不了的,穿得鮮艷了還能搶了主子的風頭不成?偏偏弄得暗沉沉的,府上不過十幾歲的小丫頭們看著就生生長了好長一截,極為不般配,偏生後院的主子們覺得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