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薛妍穗執意要去薛府,抱著李玄崧的胳膊軟軟的撒嬌,李玄崧只得允了她。

薛府,薛成得了回信,在病榻上連說了三聲,“好,好,好。”

薛家滅門之禍懸在頭頂,最後的救命稻草竟是那孽女……不,不能怠慢她,她是薛家的長女,是皇帝寵愛的貴妃,薛成費力坐起身,命人將府裏的管事都叫來。

大禍臨頭,薛府的仆婢人心惶惶,逃不掉,又不甘心陪著主家喪命,脾氣軟弱的哭哭啼啼,性子刁滑的不肯再當差,被管事責罵,他反而跳腳,罵罵咧咧死到臨頭,過幾天舒服日子,做個舒服鬼。旁的仆婢聽到這話,更是哭個不住,就連管事都灰著臉流淚,扔了板子,隨便吧,主家犯下重罪,成了秋後的螞蚱,沒幾天蹦跶了,他們這些下人還在乎什麽規矩。

故而,薛成命人叫府裏的管事,過了許久,都不曾有人來。

“反了,真是反了。”薛成氣得一陣猛咳。

崔氏進來,看到薛成弓著腰咳嗽,老臉漲紅,手裏緊緊的捏著張紙,她臉色鐵青,兩條法令紋更深了。

“你怎麽來了?”薛成看到她一臉怨恨,老臉不悅。

這幾日,崔氏與薛成彼此爭吵,吵到最後,薛成厭煩的趕她走,崔氏在他臉上再看不到一點的柔情蜜意,好像他們情深意篤的幾十年是一場幻夢,那個疼愛她的薛郎從來不存在。

“你竟讓人在祠堂擺了那賤婦的牌位,你置我於何地?”崔氏箭步上前,怨婦一樣的咆哮。

薛成不想和她爭吵,“阿崔,咱們一家的命全指著貴妃了,那是她的生母,你要分清輕重。”

崔氏尖聲,“你還在做夢,薛妍穗她是來索命的惡鬼,她不可能為你求情,你別做夢了。”

“後日她來府,你這幅樣子不能出現在她面前,待在你房裏,不許出來。”薛成冷冷的警告崔氏。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沒用,我就是死,也不會求她。”崔氏挺直腰背,扭頭走了。

薛成氣得倒仰,他做這些,還不是為了他們母子能留一條命,蠢婦,不能體會他的良苦用心。

“郎君。”姍姍來遲的管事們終於來了。

“祠堂裏再布置一番,燃上香鼎,奉上鮮果……”

兩日後,薛妍穗一身素凈襖裙,發上簪了兩支銀釵,帶了數個宮女、宦官,乘坐一輛平常的清油車,低調的出了宮。

“娘娘,到薛府了。”

薛妍穗下了車,薛府門庭廣闊,院墻高築,然門前象征身份的十六戟已不見影蹤,門前空空蕩蕩,威嚴肅穆之氣蕩然無存,只顯得衰敗。

“吱呀。”聲響,薛府門房開了角門,先驚慌的看了看情況,而後跪在薛妍穗面前,“參見貴妃娘娘,郎君在府裏等著娘娘,請娘娘隨奴入府。”

“開正門。”張雲棟呵斥。

門房抖了抖,“貴妃娘娘,不是奴怠慢,暗中有禁軍看守,開正門動靜太大。”

薛妍穗嗤笑,青天白日,她帶著這些人,除了瞎子看不到,無論是開正門還是開角門,她進薛府的消息都瞞不住。再說,她來薛府沒瞞著陛下,沒有聲勢浩大的來,是想看看薛成有什麽詭計,可她輕車簡從,不代表願意受委屈。

“奴進去稟報一聲。”門房跑進府,沒多久,薛府正門洞開。

薛妍穗從薛府的正門入府,月白色鬥篷拖過薛府高高的門檻,轉過影壁,薛府仆婢跪在路兩側,夾道相迎。

“娘娘,郎君在祠堂等候。”薛成的心腹幕僚戰戰兢兢開口。

薛妍穗沒理他,她饒有興趣的看著跪在兩側的仆婢,薛老賊的本意是為了顯示對她的看重,出現在這裏的俱是薛府有頭有臉的管事、管事娘子。可是,薛老賊忘了,也或許他不知道更不在乎,奴大欺主,他真正的長女,備受冷落的原主,從小到大在這些管事手上吃過多少苦。

“擡起頭來。”薛妍穗從暖筒裏抽出手,指向一個縮在後面的老婦。

那老婦瑟縮了幾下,她都躲在了人後,還是被指認了出來,夫人說得對,薛妍穗她對薛家心懷怨恨,不會放過薛家的。

老婦咬著牙擡起了頭,她是夫人的乳母,她不能給夫人丟臉。

“果然是你,禍害遺千年,古人誠不欺我。”薛妍穗皺眉,雖然落魄衰老許多,但她依然憑著記憶認出了這老婦,崔氏的乳母。一幕幕受這老婦侮辱責罵的記憶湧上來,這些記憶太糟心,薛妍穗都有些受不住。

老婦癱坐在地上,雖然薛妍穗輕飄飄的說完,就走了,像是不屑再理會她。老婦卻陷入了絕望,她活不過今天了。薛郎君不會放過她。

薛府的祠堂修建的莊嚴肅穆,薛成寒門出身,坐上高位後,卻不願人提起他出身寒微,心裏很是欽羨那些出身望族的世家子,所以,他精心修建了祠堂,希望薛家從他開始,代代綿延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