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4頁)

“盧縣令,不能讓他們再鬧下去了,百姓都圍過來看熱鬧了。而且,這起子士子還寫了無數詩文,嘲諷薛公縱子行兇,目無王法,傳揚極廣,孩童們都開始唱了。”

盧縣令面色大變,“有人借此生事,意在薛公。快,上報京兆府。”

等不得薛府的回話,盧縣令將這樁棘手的案子上報給了京兆府。

與此同時,一首首字句淺白,感情濃烈的詩迅速的在京城流傳,說來奇怪,這些詩寫得算不得好,可詭異的是,只要讀了聽了,就算是不識字的百姓,憤怒的情緒也立即就被調動了起來,感同身受一樣。

“這天殺的薛小郎君。”

“怎麽不降一道雷劈死他啊!”

甚至有人拿他嚇唬孩子,“阿虎,快回家,再不來,薛小郎君打折你的腿。”

被唬住的小孩子,尖叫一聲,扔了手裏的蜻蜓,哭著跑回家。

短短幾日,薛小郎君薛駿就在一首首傳唱的詩謠的影響下,成了京中百姓口中的大惡人,能止小兒夜啼的那種。

薛府。

薛成終於從幕僚口中得知了此事,氣得臉色鐵青,一叠聲的要人將薛駿拿來。

“薛郎,何事生氣?”崔氏為他捧上一碗酪漿。

“我一再囑咐這些日子低調行事,他還惹出事來,鬧得滿城風雨。”薛成喝了口涼涼的酪漿,質問崔氏,“為何我今日才知此事,你讓人瞞下了消息?”

崔氏給他拍背順氣,“這算什麽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士子,打了也就打了,他就算鬧得風風雨雨,又能怎麽樣?且不說郎君你為宰相,就說阿駿,他也是官身,鬧得再大,最多免官折罪。”

鬧得如此沸沸揚揚,背後肯定有小人作祟,崔氏卻不怕,他們這種人家,這種事情不知道做過多少,罰錢若不行,還有免官折罪,人是不會受一點罪的。

“此事再鬧下去,鬧到禦前,陛下這段時間性情變了……”薛成怕了皇帝了。

“郎君你這是當局者迷,那些下作的詩謠我都讓人抄了,盡是些縱子行兇之類,哼,一群沒見識的,也只能汙了阿駿的聲名。”在崔氏眼裏,薛駿是天底下最好的兒郎,被這些下賤之人汙成了惡人,她也生氣,但不會著急。

“就算傳到了陛下耳裏,至多責備郎君幾句教子無方,斷了阿駿的仕途。”崔氏冷哼,“一朝天子一朝臣,阿駿的將來……沒人毀得了。”

薛成琢磨了一會兒,笑著握了崔氏的手,“為夫著急生亂,還是夫人看得明白。”

的確如此,皇帝不喜皇族公卿子弟滋擾生事、欺壓百姓,前幾年,延平郡王的次子縱馬踐踏麥地,農人相攔,被他揮鞭打死。皇帝聽聞,怒斥延平郡王,將其次子貶為庶民。延平郡王輩分極長,按皇族排序,乃是皇帝的堂祖,被責罵得顏面盡失。就算這樣,延平郡王府丟了顏面,損了一個次子,裏子卻沒傷。

他們這等身份,除了牽連到謀反、奪位這種事情,傷不到筋骨。

阿駿這事,至多豁出他這種老臉挨一通斥罵,不會再有什麽了,薛成心裏甚至想,這些寒門士子,到底底蘊不足,鬧事都鬧不對方向。

京兆府接到盧縣令遞來的燙手山芋,一番斟酌後,和薛成、崔氏想到了一塊,往薛府遞了信,薛成大義凜然的回了按律法辦四個字。

既然薛公不袒護兒子,這等小事京兆尹便自行處置了,在奏章裏寫了原委,按例呈報天子。

但,民間的憤怒更大了,薛駿以往欺壓百姓的事也被翻了出去,鬧得沸反盈天。

薛府從上到下都不以為意,薛駿被免了官,依然整日與一眾貴胄子弟打球走馬、縱飲狂歡,好不快活。

“難道只能這樣了嗎?僅僅免了官身。”

“唉,他這種貴胄,過一段日子,又能蔭了官,咱們又能如何?周兄,想開點。”

“我受得痛楚,能讓他嘗十之一二,我死都甘願。”周姓士子面色灰敗,咬牙恨道。

不僅僅周姓士子及和他交好的人不甘又無奈,聽宋女史之令行事的一個士子不甘心的登門,“女史,我們付出這麽多心力,就得到這麽一個結果嗎?早知如此,我們何必費盡心思。”

宋女史優雅的點茶,“年輕兒郎,多點耐心。”

看著茶面上如一朵牡丹的湯花,宋女史滿意的頷首,這一切都在貴妃娘娘的意料中,該貴妃娘娘出手了。

……

紫宸殿。

這幾日極熱,老天像下火一樣,皇帝的胃口卻沒怎麽受影響,他的薛貴妃心思靈巧,折騰得尚膳監人仰馬翻,做出一道道冰涼甜蜜的解暑之物,他吃得極滿足。

這日,皇帝下了早朝,就趕回了紫宸殿。天太熱,雖然有肩輿、蓋傘,在外面走一趟也難受,皇帝命人將紫宸殿偏殿按照薛貴妃的喜好收拾布置了,供她白日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