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帝王威壓之下,一眾人心驚肉跳,烏壓壓的跪了一地,除了褚太後。

“皇帝怎麽過來了?”褚太後流露出迷惑之色,剛剛還興致寥寥的皇帝怎麽來了?

“母後。”皇帝微微頷首,眉眼肅冷,瞥了眼太後腳邊的宜陽郡主,“要罰誰?”

宜陽郡主抖了幾抖,心中又委屈又酸澀,她才是和皇兄一塊長大的,為什麽皇兄對她視而不見卻護著那個薛貴妃?

“皇兄,薛貴妃讓奴婢打我。”宜陽郡主仗著有太後撐腰,頭腦一熱,沖口而出。

宜陽郡主自認為受了天大的委屈,就像一個頑劣的孩子,理直氣壯的告狀,卻看不出形勢,選錯了對象。

韓道輝一言難盡的看了看宜陽郡主,這真是太後娘娘養出來的嗎?

皇帝冷聲:“沒規沒矩,的確該罰。”

宜陽郡主臉都青了,挨了打的是她,皇兄……陛下心偏的也太狠了。

皇帝不再看她,徑自走到薛妍穗面前,眉心一跳,這個女人看似規規矩矩的,眼睛卻是亮晶晶的閃著光,竟還對著他眨了眨眼。

狡黠而又嫵媚,長睫顫動的那一刻,皇帝心弦一動,深眸裏的冷淡不知不覺化成了縱容。

“起來吧。”

四目相對,薛妍穗粲然一笑,握住皇帝指骨分明的手,緩緩起身。

“太後,明明是她……”

“住嘴。”

褚太後第一次後悔把阿瓊這孩子養得太蠢了。

宜陽郡主憋著淚不敢吭聲了。

看到皇帝與薛家那個女兒交握的雙手,褚太後目光閃了閃,她這輩子親手養了兩個孩子,阿瓊自小黏人,嘰嘰喳喳的給她帶來許多歡樂,她寵她、放縱她。

可她付出全部心血的卻是皇帝,皇帝也曾是她的驕傲,可恨命運弄人,她們母子離心。

褚太後臉上的笑容倏然不見,罷了,以皇帝的冷淡性子竟是真的對薛貴妃上了心,他既然要護著就由得他吧,他也沒多少時間了,多個玩意兒陪著也舒坦些。

皇帝的手骨節分明瘦削有力,包著薛妍穗的手掌,竟讓她有種被保護的安全感。

薛妍穗跟著皇帝的腳步,挽在臂上的紅羅帔滑落,覆在他的手背之上。

走到褚太後身旁,皇帝停住腳步。

宜陽郡主面露驚恐,噔噔倒退兩步,她開始懼怕皇帝,他不會縱容她。

“龍舟賽快開始了,入席吧。”褚太後不再提懲罰一事,扶著杜尚儀的胳膊回看台。

“走吧。”皇帝松開了手。

薛妍穗垂目看了幾眼掌心,重新將羅帔挽在臂彎,走了兩步,猛地回頭。

昌王李緒神色復雜的望著她,見她回頭,更是皺緊了眉頭,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

薛妍穗被惡心到了。

“薛貴妃。”

皇帝步伐邁得又大又快,視線中不見了那抹秾麗身影,眼眸微斂,回頭輕喚。

薛妍穗一笑,小跑跟上。

過了許久,飽受驚嚇的一眾貴女才緩過了神,紛紛抽出帕子擦拭額上冷汗。

“聖人竟如此寵愛貴妃娘娘,幸好我沒有出言不遜,得罪貴妃娘娘。”有人慶幸。

“貴妃娘娘真是姿容絕代,如皓月生輝。”

“噓,小聲點。”有人虛虛指了指薛華棣。

霎時安靜下來,往日裏高高在上的薛華棣被薛貴妃比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她們雖然心裏痛快,卻也不敢得罪她。

薛華棣臉色愈發慘白,那些嗡嗡的聲音,偶爾清晰的一言半語,都像一柄利刃淩遲著她,她們在笑她吧。

“為什麽會這樣?”咬出血的嘴唇翕動,薛華棣搖搖欲墜,需要有人支撐她,“緒郎,她不該是這樣的,對不對?”

昌王滿腦子都是薛妍穗對著皇帝嬌笑的那一幕,心神不寧,薛華棣的話入了耳卻沒入心。

“緒郎,緒郎?”

薛華棣見昌王神思不屬,不復往日溫柔小意,委屈更是如山呼海嘯,眼淚啪嗒啪嗒滴落。

昌王聽到哭聲,回了神,連忙柔聲細哄。

薛華棣終於收了淚,卻在看到昌王時不時垂眸看手中的紅羅帕時,腦海裏像是閃過一道霹靂,想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臉上血色全無。

“阿棣,怎麽了?”昌王神色慌張,“來人,去請禦醫。”

“我沒事。”薛華棣艱難開口,奪過昌王手裏的帕子扔在地上,臉龐沒有一絲血色,“我要阿娘。”

片刻後,人都散盡了,一個小宮女撿起了帕子跑遠了。

“荔兒姐姐,給。”

吳賢妃的貼身宮女荔兒將帕子收了起來,回到看台上,壓著聲音稟報了。

“你先收著,本宮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吳賢妃陰惻惻的瞥向前面的薛妍穗,嫉恨欲狂,陛下從不近女色,竟為她破例了,她憑什麽?

薛妍穗感覺到了側眸回望,挑了挑眉,紅唇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