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3/5頁)

現在金總監卻告訴他們,未來的他們,說不定各個都有機會成為銘德旗下餐廳的股東!

那日後豈不是負責的餐廳經營得越好,他們就能得到越多的酬勞?

這個信號仿佛成為了一炷漆黑中亮起的燭火,照出了前方他們以往從未發現到的路。

屠師父的兩根眉毛皺得像壇子裏剛撈出來的腌豇豆,調汁的勺子往鍋沿一敲:“誰讓你搞這個的?是不是誰又嘰歪了什麽?跟你說你別給他們藏著掖著,只管告訴我,我不一巴掌給他扇鍋裏燉了!”

他唱起白臉,徒弟們全都脖子一縮,但與此同時,想到金窈窕的話,依舊心頭火熱,幹活兒幹得更賣力了。

雖然以前他們態度也很端正,但給別人工作和給自己工作,心態能一樣麽?

金窈窕看屠師父怒氣沖沖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屠叔叔,不至於,我和我爸就是覺得你們工作辛苦,不能讓你們心寒而已。不止他們,還有您,前段時間我和我爸不是把三叔的股份收來了嗎?我打算分出其中的一部分轉給您,您這些年帶出這麽多徒弟,還管著尋香宴,這是您應得的。”

屠師父下意識就拒絕:“我不要!”

他是金老爺子親手帶出來的徒弟,又是老一輩的觀念,覺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學了手藝,師父去世後自然而然就為金家賣命。

平心而論,金父這些年對他挺不錯的,從沒吝嗇過工資,他又沒什麽野望,覺得生活過得去就行,沒巴望過那些自己不該要的。

金窈窕卻搖頭:“屠叔叔,這是我和我爸的心意,給您您就收著吧。其實也不是多麽重的股份,以後銘德好起來,您拿分紅給家裏人買買東西也好。”

屠師父聽得愣住,一時口中的推辭竟沒能吐露。

他這把年紀了,哪裏能沒有家室呢,家裏老婆孩子兒媳婦孫子七八口人,要說一點也不缺錢,當然是不可能的。

前段時間他打電話罵一個跟著金老三走的徒弟欺師滅祖,那徒弟被罵得不敢回家,電話裏也啞口無言,過後卻又怯生生打過來說,程家的老板願意花六位數請他去程家幹活兒。

他當時把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噴得狗血淋頭,掛斷電話回家,老妻卻來商量,說兒子兒媳在外地上班,現在孩子大了,想為孩子上學買房,這可是一大筆錢。

在後廚裏一群徒弟面前罵人都不帶卡頓的屠師父,那天聽完之後把自己鎖屋裏抽了整整兩包煙,拿著手機看了又看,卻始終沒有給徒弟撥回去。

他知道程琛為什麽願意花這麽多錢挖他,金家現在在臨江支撐艱難,他一走,手底下的徒弟們肯定也會跟著離開不少。不管這些人去哪兒,即便不到程家,金家失去了最重要的技術人員,勢必要元氣大傷。

他這輩子活得堂堂正正,幹不出捅人刀子的事兒來。

如今金窈窕提起家人,他腦子裏騰地就閃過了那天老妻坐在客廳,拿計算器加減幾個存折余額算得一臉憂愁的模樣。

屠師父張了張嘴,往前看去,金窈窕氣定神閑地把一烤盤脆皮乳鴿從烤箱裏抽出來,半點不跟其他徒弟似的怕他發火。

脆皮乳鴿被烤得油光鋥亮,紅褐色的外皮跟吹了氣似的膨脹光滑,香氣一路飄到鼻尖,他哼了一聲,老菜梆子似的面孔垂下,拿勺子繼續攪合起鍋裏稠厚的汁水。

望著芡汁的雙眼裏,暖洋洋的笑意卻掩不住地蔓出來。

這丫頭。

——

金窈窕把脆皮乳鴿放下,感覺兜裏電話在響,脫下隔熱手套拿出來一看,居然是蕾秋。

蕾秋領著之前采訪過她的那群廣電記者等在門口,金窈窕出門去接,有點意外:“蕾姐,你們怎麽來了?”

蕾秋笑道:“剛好聽說他們要來你們店采訪,就順路一起跟來了。”

金窈窕聽得一愣。

銘德的面子也就那樣,父親上次為了周年宴請記者到場,已經用過了一次人情,這回隱宴試營業,餐廳在商場裏,勢必搞不出上回江濱露天區域人滿為患的陣仗,她因此就沒想過請記者來助陣。

結果記者自己來了?

而且還是這批廣電的老班底,這可跟上次父親賣人情請來的民生新聞記者不一樣。金窈窕看了一下他們手中麥克風的標志,分明是臨江本地收視率最高的晚間新聞節目組。

蕾秋也不知道為什麽上頭忽然給這麽個命令,不過她對金窈窕的印象十分不錯,理所當然地為對方高興:“本來想下了班再過來的,你叫我一聲姐,我怎麽著也得給你捧捧場。”

金窈窕低頭朝蕾秋的腿看去,滅絕師太忍不住笑出深深的魚尾紋:“放心吧你,今天我穿的保暖襪。”

一來一往,金窈窕也笑了,擡手往裏一招:“快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