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6頁)

鄭余的聲音仍在繼續:“要我說,咱們就應該拜訪一下淩虛子仙長,問他討幾劑養生的方子來。”

“這樣一來,父親便能與淩虛子一樣,長長久久地活著。”

鄭公又飲了一杯茶,將鄭余拿開的熏香爐又拿回自己身邊,深嗅著熏香爐的清幽香氣,面色紅潤了幾分,聲音也有了力氣,道:“此事以後再說。”

雖說他歷經五朝,地位尊崇,可淩虛子是大夏立國便存在的人,無數天子想向淩虛子求養生延壽之道,卻沒有一個天子長命百歲。

天子們尚且如此,更何況他了。

他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而今留著一口氣不願意入黃泉,是因為放心不下鄭家的未來。

鄭家一日沒有恢復舊日的榮光,他便要支撐一日。

現在,他想他很快便能看到那一日了。

李斯年的存在,重新燃起了他多年前的希望。

鄭公眼睛輕眯,眸中閃過一抹精光,道:“咱們眼下最要緊的,是見李斯年。”

寧王年少便華滿京都,二十歲拜在他的門下,與他暢談天下大勢,他視寧王為扭轉大夏扭轉鄭家命運的人,只可惜,二十五歲的寧王,娶了謝家女,與他師徒情分盡斷,君臣恩斷義絕。

或許是老天不願見他一腔熱血付之東流,竟讓寧王留下一個兒子,而這個兒子,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讓他有種自己多年夙願終於會在李斯年身上實現的沖動。

當然,前提是李斯年沒學寧王那種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性子。

鄭余看了看鄭公,猶豫道:“父親竟這般看重李斯年?”

如當年看重寧王一般。

可寧王最後回報父親的,是沉溺兒女之情,葬送大業不說,更是將自己的性命也一同賠了進去。

她擔心李斯年也是這樣。

更擔心父親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楊奇文一案後,李斯年的名字傳遍華京,她與其他世家一樣,不是沒有動過招攬李斯年的念頭,可李斯年對她的人避而不見,讓她頗為不快。

身有大才之人多傲氣,本著這種想法,她將心中的不快壓了下去,派人查訪李斯年的喜好。

李斯年與程彥往來親密的事情不是秘密,一直為程彥做事更不是秘密,她知道後,只覺得李斯年委實浪費了一身的好才華。

如今的大夏,外有北狄虎視眈眈,內有權臣暗中相鬥,藩王們蓄勢待發,這個時代最壞也最好,正是大好男兒建功立業的良機,李斯年身為寧王獨子,不僅不想辦法恢復身份繼承祖輩們的遺志,反而圍著一個程彥打轉,此等行徑,實在叫人瞧不上眼。

鄭余只覺得李斯年與當年的寧王一樣,身有逆天改命之才,卻被一個女人牽絆一生,如此一來,手段再怎麽果決聰明,也是白白浪費。

鄭余試探道:“我聽聞李斯年與安寧翁主走得頗近。”

鄭公看了她一眼,道:“你擔心李斯年與他父親一般?”

“不錯。”

鄭余點頭。

豈止是擔心,李斯年簡直是他父親的翻版。

一樣的驚才絕艷,一樣的被女人所困。

鄭公長眉微皺,沉思片刻,而後問道:“你覺得安寧翁主比之謝家女如何?”

鄭余微怔,有些意外父親為何會問這種問題。

低頭想了一會兒,鄭余回答道:“大不相同。”

“謝家女心思簡單,毫無心機,一顆心只用來想兒女情長。”

她見過當年的謝家女,模樣生得極好,氣度也是不錯的,可偏偏被謝家養得一點也不像世家女,心思單純得像是從世外仙島來的人,淺顯的心思一眼便能叫人看透。

“而安寧翁主行事,頗有其母之風,年齡雖小,卻掌政多年,壓得朝臣世家們喘不過氣來。”

她雖是世家女,時常與程彥與利益上的沖突,但卻極為欣賞程彥的行事作風——這才是颯爽果決的大夏女兒,巾幗不讓須眉。

她有時候甚至會想,若她與程彥陣營相同,她會與程彥成為很好的朋友。

當年,考慮到她與程彥的年齡差距,她覺得她與程彥會是忘年交的那一種。

鄭余好奇道:“父親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鄭公笑了笑,眸中精光輕閃,道:“寧王與李斯年遇到的女子不同,他們的命運自然也會不同。”

寧王為謝家女放棄爭奪天下,而李斯年,若真是愛極了程彥,那無需旁人督促,他自己便會為程彥披荊斬棘,將九五之尊的位置捧了來——如今的程彥,看似尊貴無比,眾人敬畏,可實則與鄭家一樣,只是表面瞧著光鮮,內裏是個空殼子罷了。

長公主與程彥之所以有著如今的權勢,是因為掌政的天子是李泓,李泓仁弱,重感情,他能容忍長公主一手遮天,對程彥攝政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