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完結中篇

第二日早朝一結束,上頭便敲定了西征之事,果不其然落在了裴中鈺身上。

馬上就是天寒地凍,風厲霜飛,西邊又比京都幹燥,一路行去,自是好過不了的。

寧莞待在家中,與他另備了些幹糧,又放了不少祛風散寒的藥,一心收拾包裹行裝。

她忙前忙後,裴中鈺想起上輩子的伶仃一人,總不禁杵在一邊出神。

出發是在第三日後,裴中鈺早起來穿衣整甲,全然是不同以往的裝扮。

以往仗著功夫好內力深,一貫不懼寒不畏熱,一年四季多是不薄不厚,顏色清淡的霜衫青衣,現在這麽一瞧,倒叫寧莞驚奇了一下。

她把萬霜劍遞上,兩人一道出門,走至中堂,寧莞突想起什麽,步子一頓。

裴中鈺也跟著停下,便聽她道:“稍等等,忘了件事兒。”說罷,轉身回了屋裏,把還趴在窩裏打呼嚕的七葉拎了出來。

七葉睡得正酣,聽見動靜,支了支耳朵,瞬間睜開眼來,滴溜溜地轉著。

寧莞揉了揉它的腦袋,抱著出去,將它拎在裴中鈺肩上,溫聲說道:“你帶著七葉,一塊兒去,也好做個伴。”

京裏本就毒蟲不豐,冬日寒降,更是少有了。再加上這半年又叫它抓了不少,已然沒什麽豐富的吃食,叫它跟著西去轉轉,多找些吃食才好。

裴中鈺對此沒有意見,七葉呼呼了兩聲,翹起尾巴。

寧莞把給七葉準備的裝有飯後去味藥草的小包裹系在它身上,又撓了撓頸上絨毛,才一道繼續往外去。

齊錚早在外頭牽馬等著了,裴中鈺眼見四處無人,背對著親了親妻子的額頭,才轉身出門去。

寧莞送至階下,目送著人離開。

七葉蹲在裴中鈺肩上,尾巴甩啊甩,幹脆兩只爪子一伸,趴著睡覺了。

一人一貂走了,屋裏空下來,寧莞還不大習慣。

現在時辰還早,天也才蒙蒙亮,她睡不大著,就抱著絨兔子倒在床上合眼眯了一會兒,待天色大亮,才起來練了三刻鐘的劍,然後再洗漱了一番。

用完早飯,將寧沛送到碧溪書院,又帶著寧暖到正安書院,將人交給崔夫子。

做完這些,寧莞才去了學舍。

正安書院裏學舍共有四排,每排又有十處,寧莞去的是最末最裏的那一間。

寧莞還沒到,學舍裏四人已經先來了,身上是書院統一的藍白色衣裳,正襟危坐,都是十四五的年紀,卻自有一番超出同儕的沉穩氣度。

四人分別姓趙、周、韓、席,來自不同州縣,皆是娟秀姣好的容顏。

家境一般,但也學過字看過書,天資奇慧,心性堅韌。

別看年紀尚小,卻天生不同一般的。

短短幾日,四人便已經相熟,說得上話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有關星象占蔔問題。

寧莞站窗外站了少許時候,舉步進門去,緩緩一笑。

天才鳳毛麟角,但總是有的,她觀量了幾日,以這四人的天資,至多兩年就能學過五六分。

而剩下的幾分大可靠自己日夜練習琢磨,也就不費她什麽心思了。

裴中鈺離京,寧莞每日便不怎麽回去了,多待在書院裏,有時候連晚上也直接歇在蘭室這邊,白日教習,晚上叫趙、周幾人一處觀星看象,談天說地,也是舒適。

書院制度在諸多人的一同努力下漸漸趨向完善,後山腳下還新搭了一個大棚,用以新設的晚課。

酉時末開始,戌時三刻結束,輪流由院中夫子說些奇聞異事,好叫人多增長見識。

每每這個時候,書院裏燈火熒煌,十分熱鬧,氣氛上來了,有性子活泛還會自個兒上去鬧一鬧。

寧莞看著不錯,沒事兒的時候也寫了些有關師翡翡,華霜序,洛玉妃諸人的事跡,有空了也過去說兩句。

看著下面燭火光照下的一張張臉,也微是感慨。

天氣越來越冷,大靖的冬日也是會下雪的,紛紛揚揚,一落到地上就融化了。

這天傍晚寧莞在蘭室用飯,一盅老雞湯,一碟木須肉,一碟酸蘿蔔,再加一碗白米飯。

角落裏燒著碳爐子,暖和得很,也不怕飯菜涼,她細嚼慢咽的,動作緩緩。

郁蘭莘推門進來,脫了擋風的海棠紅千枝芍藥鬥篷,在爐子邊將自己烘熱了,才走前來。

兩手撐著桌子,看了看碗碟裏的菜,睨她一眼,“你就吃這個?好歹再加些蛋,加些魚啊什麽的,堂堂國師要不要這麽寒酸。”

寧莞捏著勺子喝湯,說道:“一個人又吃不完,不是盡浪費了?你怎麽沒回家去?”

她這一問,郁蘭莘來了精神,在對面落座,眼尾微翹,稍壓低了聲音說道:“瑞王府有事呢。”

寧莞擱下碗,擡眼看她,“什麽事?”

郁蘭莘給自己倒了杯茶,妍麗張揚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來,徐徐道:“還能有什麽事,楚華茵唄,瑞王府的楚側妃今天該是要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