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3頁)

楚郢緩緩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我說出來,閣下也不信,何必多此一問。”

郗耀深笑道:“也是。”他摸著面具,又整了整衣裳,“行了,胡咧咧半天,說吧,宣平侯特意上門來到底是幹什麽的?”

楚郢轉過頭,直直看過去,反問道:“你不知道?”

郗耀深笑意愈深,“我該知道?”

楚郢微擡了擡下頜,“我來此是為送一句話。”

他冷睨著,湛然清俊的面容上依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只話語冷漠而沉緩的,“十四巷裏的人,閣下最好不要支手,否則,我不介意幫你斷了三頭六臂。”

郗耀深眯起眼,猛地坐直了身子,嗤笑一聲,“好大的口氣!”

他話音剛落,疾風掃來,黑鞘長劍便抵在面前,對面坐著的人表情冷淡至極,落在郗耀深眼裏這就是挑釁與不屑,他第一次生出惱火,眼中陰色漸濃。

楚郢輕擡了擡眉梢,“閣下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試試。”

郗耀深扔掉面具,一把接過侍女遞來的劍,長眼輕挑,“好啊,如果你能贏,賣你個面子也未為不可。”

裴中鈺傳人,領教一番也不錯。

今晚月色是極好,似清霜如柔紗,覆於大地,籠罩一片,雨後初晴煙水微蕩一般的朦朧。

齊錚站在門口,聽著上面的動靜,心裏默念著數,估算著這位郗公子到底能撐多久。

“十五、十六……三十、四十。”一把劍從屋頂上滾了下來,伴隨著一道悶哼。

齊錚打了哈欠,不緊不慢地數到六十,倏忽間,眼前光影一晃。

他看清人,忙上前去問道:“侯爺,結束了?”

哎喲,這位郗公子看來真的不得了,居然能撐這麽久,難怪侯爺說在十四巷加再多人都沒用呢。

畢竟,他們在侯爺手裏最多數五個數就得玩完兒……

楚郢點點頭,氣息平緩,完全看不出方才跟人幹了一架,“走吧。”

齊錚依言跟上,兩人走至院門,楚郢又突然停了下來,他側過身,轉眼看去,緩聲道:“郗公子,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郗耀深動了動發麻的右臂,心中大震,聽得他說話又皺起眉頭,嘁了一聲。

他站著不動,侍女戰戰兢兢上前,“公子?”

郗耀深看了一眼地上的劍,甩了甩手臂往裏走。

閣屋裏點著香花燭,裏頭融了槐花香,溢發著淡淡的清甜味兒,他坐回椅子上,仰背靠著,半天都沒動靜。

真有意思,京裏不是傳說寧莞自薦未遂,被楚二夫人趕出了侯府?他怎麽看著這宣平侯挺中意的啊……

郗耀深捂著手臂笑出聲,混江湖,最要緊的就是識時務。

不支手就不支手吧,大不了不惦記剜了那雙漂亮眼睛就是了。但他還不能光明正大去竄個門兒,跟前未婚妻敘敘舊說說話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辦。

一向順風順水,今朝卻輸得這樣慘烈,心情實在不大爽快啊,總想找個人出出氣瀉瀉火。

郗耀深斜斜一眼,比如,那個寫信騙他上京來,想把他當刀使,頗有狗膽的家夥。

……

郗家的事情寧莞一無所知,她用過晚飯,在院中慢步消食,琢磨著今日之事。

郗耀深這人不大好辦,脾氣古怪,喜怒無常,太過危險。

現在這樣的情況,學武無異於是一個法子。

但她還是有些猶豫。

武藝這東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煉成的,也不是僅靠努力就可以的,它比學醫更需要天賦,也更講究根骨。

萬一她根本就不是學武的料,穿過去不是平白作死嗎?

可若是不學,這麽對上郗耀深似乎又有些不足。

寧莞想了想,在梨花樹下的青石板上幹坐了一刻多鐘,最後還是撣撣身上的灰塵,隨口跟蕓枝打了聲招呼,提燈轉去畫室。

進了屋掩上門,放下燈籠點亮銅燭台上的蠟燭,暈黃的暖光照亮一室黑暗。

放著燭台筆墨的案邊擺著一個籮筐,裏面是今日從如玉書坊買回來的書,都還摞在一起,未來得及整理。

寧莞挽起袖子,便順手將書籍一一歸置在邊角處的架子上。

隨後擦了擦手,打算找裴中鈺的畫像試一試。

白冶送來的畫裏並沒有裴中鈺,但她上上回買的那本由雲空蟬所繪的畫冊裏倒是有一頁,結果在屋裏轉了兩圈卻都沒發現影子。

直到看見案上冷掉的茶水,她才恍然想起,有一回在藥房裏七葉打翻了藥罐子,那畫浸了黑藥汁子,墨暈了一團,看不大清楚,她就隨手放爐子作點火用燒了。

本來說重新買一冊的,結果跟著她師父學占蔔學了將近二十年才回來,這點兒小事早就被她拋到腦後了。

既然沒有,便只能等明日出門再買回,寧莞也就暫時不惦記著跟裴中鈺學劍術的事情,轉而看起旁的畫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