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被揆敘一嚇唬,頓時就又沒了主意。

眼見五福的周歲生辰一天天臨近,起名的事卻始終沒個著落。

這事莫說他們這對親爹媽發愁,就連吳雅家的兩位老人也發愁。這日老爺子額森用完膳,盤腿坐在炕上,點了一鍋阿靈阿孝敬的煙草,抽了兩口煙就又同李氏絮叨起了這事。

“珍珍的娃大名可是定了?”

李氏手裏正做著給五福周歲的小虎頭帽,她一邊給虎頭帽串著小珍珠,一邊愁眉不展地說:“應當還沒定呢,要是定了一定會給咱們遞消息來。”

額森猛吸一口煙,不滿地說:“咱們家這兩丫頭,打小就挑剔,還好一個如今是娘娘,一個嫁的是國公爺,不然就光她們兩那個不吃蔥的叼嘴都沒幾個人伺候的了。我瞧著皇上起的名不是挺好,五福福氣大,就當大名使不就完事了嘛。”

李氏瞅了老伴一眼,眼神裏分明對他的品味帶上了嫌棄之情。

老兩口子說話間,就聽院子裏傳來塞和裏氏歡快的聲音。

“阿瑪,額娘,珍珍他們來了。”

門簾一掀,珍珍抱著難得沒在打瞌睡的五福笑盈盈地進屋來,走在她身邊的自然是阿靈阿了,而兩人身後還跟著個李念原。

進士未中的李念原如今依然是國子監的學生,但他身份特殊有意避嫌,只通了老同學盧荀的路子住在適安園裏。什刹海這他也不方便常來,李氏已經有一陣子沒見著他了。

待他一進門,李氏驚訝地說:“念原,你怎麽又瘦了?”

要是從前誰說李念原瘦了,他非高興地跳起來,然後拉著你上躥下跳地問他是不是依然英俊瀟灑。

可這會兒,他卻對李氏的話無動於衷,只有一臉呆滯和悲痛。

倒是珍珍在旁樂地說:“阿奶,你現在就是同舅爺爺說你瘦成一道閃電,他都沒反應。”

珍珍不由自主地將現代的流行語脫口而出,李氏雖然覺著有些怪,但並未過多在意。

她只是擔心這李念原的身體,問珍珍:“你舅爺爺這是怎麽了?我瞧著他進門開始就魂不守舍的。”

珍珍笑道:“舅爺爺這會兒腦子裏裝得都是四書五經,就是吃飯的時候心裏都在琢磨文章。他這陣子一邊吃飯一邊看書,自然吃得就比以前少了。”

李念原今科落第之後是下定決心發奮苦讀,進士三年才能考一回,他今年還不到五十歲,三年後將將知天命。

要是下科他再不中就得再等三年,彼時他已經可以算是半腳進土的老進士了。雖說年齡大小和中進士沒關系,可對授官和點一甲二甲就有影響了,他這回的壓力不可說不大。

李氏瞅著他瘦得尖尖的下巴,心疼地說:“念原哪,書要讀,身子也要注意啊。”

李念原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回了李氏一個笑容,說:“姐姐,我曉得,你放心吧。”

他說罷坐到一邊,端著珍珍塞給他的茶盅,兩眼出神地盯著院子外頭,一看就是心裏又在琢磨文章。

李氏無奈地搖搖頭,把目光轉到在炕上爬得正歡的五福身上。

“你們怎麽突然從適安園回來了?”

因皇上近來都住在暢春園,阿靈阿目下在禦前當差,於是珍珍也長住在適安園裏,故而李氏才突然有此一問。

珍珍把已經爬上額森的膝蓋,想去揪他胡子的混小子從他曾外公身上揪下來。

她威脅地瞪了眼兒子,一邊回著阿奶說:“還不是為了這小子的周歲生日才回來的嘛,周歲宴還是要擺在國公府,還要帶他去家祠裏磕頭。”

李氏疼愛地摸著五福圓滾滾的腦袋,“皇上起的‘五福’你兩看不中,如今可是想好大名了?“

珍珍一聽這事就忍不住扶額,她悄悄伏在李氏耳邊說了那禦前的謊。

李氏聽完淺淺一笑,點了下珍珍的下巴揶揄道:“你和國公爺就是兩半大孩子,這事被萬歲爺知道仔細不罰你們!”

以珍珍對康熙爺的了解,重罰不會,最多就是又扯幾下阿靈阿的耳朵。

她惆悵地抱著阿奶的手臂說:“我和阿靈阿想破腦袋才想出幾個,可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好。”

李氏睨了她一眼問:“納蘭家的兩兄弟一個是探花郎,一個是進士,你們兩家又素來交好,你們為何不請他們兄弟兩幫忙參謀一番?”

珍珍抱怨說:“我和阿靈阿原本也是這麽想的,可是揆敘說他大侄子叫福爾敦,二侄子叫福森,這不和皇上給五福起的名差不多嘛。”

李氏一聽便笑了,“哎呀,你們兩這是被納二少爺給捉弄了,這名字一聽就是老一輩人起的,怎麽也不會是納家大少爺定的。”

李氏這話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珍珍和阿靈阿離開吳雅家後就抱著兒子直奔什刹海對岸的明珠府。

一個是求名,一個是找揆敘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