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會認嗎?

阿靈阿點點頭又搖頭,珍珍不明白了,她推了推阿靈阿說:“你可給個準話,要是心裏沒底,咱們早早給明珠送個信讓他幫一把。”

阿靈阿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這倒是,得讓明珠幫我們一個忙才行。”

他帶了珍珍回府,連忙給明珠寫了一封信。

明珠是自己私下在長蘆那裏做鹽商生意的人,雖然長蘆和兩淮不是一個鹽道,但阿靈阿想知道這件小事,明珠應該能辦到。

如此,阿靈阿在府裏繼續看自己的暖棚、喝自己的小酒、吃著燕雲樓送來的好菜,而鹽商們各個內心煎熬。

一邊是抗稅的壓力和想少交一些的私心,一邊是擔心生意不保甚至是小命不保的害怕。

煎熬到第三天,也是阿靈阿收稅大限之前的一天,暗流湧動的揚州城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燕雲樓關張了。

燕雲樓自從開張,十余年連除夕初一都沒有關過。李念原愛吃,把燕雲樓看做掌上明珠,許多揚州人眼裏李念原和燕雲樓就是一回事。

燕雲樓關了就仿佛是李念原倒了。

這時候,高朱普適時給揚州大小鹽商發去了請帖,請他們來自己的酒樓中小聚。

說來高朱普也是揚州排在李念原後的幾位鹽商之一,李老板不在,不少人就把高朱普視做主心骨,收了他的請帖便立即赴會。

到了高家酒樓,高朱普已經讓人備了茶點,待大家一到,他立即是聲淚俱下:“我本來是想請大夥兒吃點燕雲樓的千層油糕的,可惜啊……”

話沒說完,高朱普先掏出了帕子,擦起了那若有若無的眼淚。

“今兒燕雲樓一關,大概我們李老板已經是身遭不測了,這禦史大人看著年紀輕輕,實際上手段狠毒,李老板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太慘了啊!”

旁邊有人也跟著嘆道:“別說李念原了,我瞧徐承志近日也不在淮揚,李念原沒有親人,這人找不著了連個喊冤的家人都沒有。”

高朱普一拍桌子,恨恨道:“那個禦史一定就是看李兄孑然一身才敢下此毒手!”

角落裏有人小聲問了一句心裏話:“可我瞧李念原那兒銀子也交了,生意也都照常啊,是不是有什麽事兒出遠門了?”

高朱普鎖著眉頭說:“李兄最愛螃蟹,你見他哪一年秋風吹起以後離開過江南?唉……這銀子還不定是怎麽交的呢,誰知道是交了還是抄走的,你看那禦史在燕雲樓作威作福的樣子,唉……燕雲樓是李兄最珍愛的產業啊,我心疼啊!”

說著說著他捶胸頓足、泫然欲泣,那痛心疾首一口一個“李兄”的樣子簡直讓人差點忘記當年他高朱普和李念原在金陵米行如何鬥的昏天黑地過。

“唉,這稅不交,念原先生的昨日怕就是我們的明日了。”

幾個小鹽商頗是喪氣,他們朝高朱普作揖說:“我們是不敢扛了,不像高老板底氣足,身家厚。”

高朱普挺胸擡頭慷慨激昂地說:“這又豈是一人之事?這事關我兩淮鹽商的生死,也事關兩淮鹽道的清平,我高某人定和各位同甘共苦,此事一定和各位一起堅持。為李兄討公道,我高某也必然沖在前面。”

他這話一說,在場鹽商的一顆心落下了一半。

高朱普背後有人許多鹽商都心知肚明,他把話撂明了就是他的背後之人會幫到底,這稅不交京城自有人會幫忙說話。

看見在場之人臉色都松快下來,有幾個都露出了愉悅的笑容,還有人拍拍高朱普的肩膀說:“老高,咱們這回可都指望你了!”

高朱普還是鎖著眉頭,一副做了孽的樣子,“只可惜李兄啊……我想著大約是慘遭不幸,可惜他沒有親人都沒人能替他燒香,咱們過些日子去給他供個海燈燒個香。”

“誰是你兄弟?你別瞎認親戚,你個歪瓜裂棗的長相配做我李家人嗎?”

這平地一聲吼如雷貫耳,所有在場鹽商對這聲音都再熟悉不過了。

李念原典著自己又吃圓了的一圈腰,像他最愛的螃蟹那樣橫沖直撞進了高朱普的酒樓,身後還跟著一串——呃,好像是廚子?

消失一個月的李念原沖進高朱普酒樓的雅間,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千層油糕,用手指夾起一塊聞了聞,然後嫌棄地扔在一旁接著直接掀掉了桌子。

“姓高的,你亂認哥哥也就算了,你燒香怎麽回事?老子活得好好的,活得有滋有味有盼頭,你咒我幹什麽?”

高朱普嘴角抽搐了下,他和李念原也是在商場鬥了幾十年的對手了,李念原的嘴要有多利就多利,他深受其害。

當年兩人在金陵開米行開綢緞莊對著幹,李念原勝過他以後,還跑到秦淮河的青樓摟著花魁罵他“軟”。罵到後來高朱普再去秦淮河的時候,人剛坐進去幾個有名的妓子就先用打量的眼神對著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