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邪

因著肩膀受傷, 沈鳳璋只能在床上趴了一整晚,睡得一點都不舒服。第二天醒來,臉色懨懨,一點精神都沒有。

進來給沈鳳璋擦洗身子的芳芷見狀,想起一件事說給沈鳳璋聽。

“郎君,奴聽老夫人院裏的婢女說,過兩天要請棲玄寺的上師來府裏做法事祈福。”

閉著眼的沈鳳璋聽到這事, 果然稍稍打起了些精神, “具體怎麽回事?”

芳芷將手裏的帕子往一旁的水盆裏一浸, 一邊絞幹帕子,一邊道:“奴聽說是鄭娘子向老夫人提議的,說是府中小輩最近運道不順。”她將擰幹水的帕子攤開, 輕柔地擦著沈鳳璋後背, 口中輕聲道:“奴覺得, 若是能請來棲玄寺的上師到府裏做法事祈福也好。讓佛祖保佑郎君平平安安的,以後不要再受傷了。”

擱下帕子,芳芷拿起一旁的傷藥打算給沈鳳璋上藥。看著沈鳳璋潔白如玉、光滑無瑕的後/背上那道猙獰的傷疤, 她拿著藥的手一頓, 眉間流露幾分心疼與憂愁,“郎君畢竟是個娘子, 這麽深一道傷疤留在後背上。以後嫁了人,被夫君看到怎麽好。”她記得庫房裏有盒去傷疤非常靈的白玉膏,等郎君傷好了,她再拿來給郎君擦擦。

沈鳳璋聽到芳芷惋惜的低語, 不甚在意一笑。嫁人?她連活下去都不可能,更何況嫁人。按照原著劇情,再過兩年,鄭氏給原主吃的那些藥就顯出後遺症了。就算不是病死,沈雋也饒不了她。

她倒是對芳芷說的那場法事更感興趣。上一次,鄭氏來信說要在棲玄寺為全家人做一場法事,特地叮囑要她去棲玄寺,她那時懷疑鄭氏有陰謀,結果因為臨時出了沈湘珮的事,所有人提早回府,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這一次,鄭氏又要請和尚來府裏做法事。

沈鳳璋眼眸一沉,鄭氏這接二連三的做法,實在不能不讓她懷疑。

鄭氏安排的法事在三天之後,這三天裏,沈鳳璋一直待在府裏養傷。沈鳳璋知曉原主人際關系一般,事實也是如此。這三天裏,幾乎沒幾個人上門來看望她。

反倒是南陽公主,這幾天陸續送來各種上好的傷藥和補品。

一晃眼的功夫,三天便過去了,今日恰是上師們來郡公府做法事的日子。

書房裏,沈鳳璋坐在窗邊榻上,手中握著書卷,正細細看著。陽光熹和,透過窗欞從屋外灑進來,投在床榻一角。

劉溫昌在這時候跨進書房,朝沈鳳璋稟報道:“郎君,南陽公主今日又送了一支百年老參過來。”

放下手中的書卷,沈鳳璋有些頭疼。百年老參這種東西,很多人家都在庫房裏藏著、備著,以防不時之需。偏偏南陽公主毫不心疼,一股腦都送過來,她這幾天送過來的東西,加起來價值連城。

若說賽馬比試當日,沈鳳璋沒有發覺的話,現在她已經回過神來。南陽公主只怕是在賽馬比試那日看上她了。

揉了揉太陽穴,沈鳳璋萬般無奈。以南陽公主的性格,只怕是會直接把這事告訴當今至尊。怕就怕哪天,一道聖旨下來,讓她直接迎娶南陽公主。

沈鳳璋無意識揉折了手中書頁,不行,她必須得想個辦法解決掉這樁婚事才行。她細細思索著,想出好幾個辦法卻又都被她否決掉。

撫平手中書頁,沈鳳璋輕呼一口氣,看向劉溫昌,換了個話題,“宣武場的刺客查得怎麽樣了?”受傷第二天,她就得知當今至尊把這件事交給了趙淵穆來查。

“這幾日襄陽王動作很大,據屬下了解,襄陽王已經查到刺客身份,是一夥索虜人。”

索虜是大周對淮水以北胡人政權的蔑稱。聽到趙淵穆把鍋甩到索虜人頭上,沈鳳璋不禁冷笑起來。宣武場乃是大周步兵演武場所,戒備森嚴,索虜人費盡千辛萬苦潛伏進宣武場,卻來刺殺她一個沒有實權的小小郡公?

這幾天她仔細回想那日每一個場面,越來越篤定真正想殺她的就是趙淵穆!

這人在裏就心腸歹毒,下手狠辣,視人命如草芥!

讓他去查刺客,就是賊喊捉賊!

劉溫昌看出沈鳳璋的不快,種種情況都表明,小郎主這回只能吃下這個悶虧。想到沈鳳璋這次受的傷,他猛地雙膝跪地,“屬下鬥膽,還請郎主允許屬下派人時刻跟隨在郎主左右,保護郎主!”

沈鳳璋看著跪在地上的劉溫昌,他那張看上去極為平凡樸實,半點不引人注目的臉龐上是發自內心的堅持。他們這些護衛,部分人類似她上一世的暗衛,能夠潛伏起來,每時每刻跟隨在主人身邊,暗地裏保護主人安全。

原著裏,沈雋,皇家人,以及其他一些世家家主身邊都有這樣的人存在。

她當然也想有人這樣時刻保護自己,只是她身份有破綻。知曉她真實性別的,現在已經有鄭氏、鄭媼和芳芷三個,這個人數必須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