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兩章合一章(第2/4頁)

“皇上允了嗎?”陳鸞瞳孔黑白分明,眸底澄澈,一絲雜質也沒有。

這樣的傻問題,她竟也能一本正經地問出口來。

不允蘭老太太能這樣大搖大擺地回來?

紀煥別過眼,生硬地回:“沒有。”

陳鸞陡然笑開了,杏眸彎成了一輪月亮潭,任由身子一歪,跌到兀自冷著臉的男人懷裏,那雙有力的臂膀將她虛虛地攬著,兩人挨得那樣近,就是心跳也要聲聲融在一起似的。

“都將人外孫女拐到宮裏來了,朕若不允,豈不得罪了宮裏最得聖寵的皇後娘娘?”

自她封後以來,外邊的流言流語不少,陳鸞也聽底下的宮女們憤憤地暗罵過,卻頭一次聽男人這般揶揄輕/佻的話。她微愣,眼底的笑意一點點積澱,如煮沸的春水,蒙了一層霧氣又轉瞬消失無痕了,只有如鈴的笑音是真實存在的。

“皇後再得寵,必然也是比不得皇上英明決斷的。”說罷,她又忍不住抿了唇。

小姑娘平素多見穩重,難得有這般犯傻的時候,紀煥伸手拂了拂她微紅的臉蛋,也跟著勾了勾唇,問:“這般開心?”

陳鸞點頭。

她確實開心。

從她有記憶開始到現在,外祖家連著母親這塊便一直是空白的,她只能從別人的口中零零碎碎知道一些陳年往事,還不盡準確,可饒是這樣,她對外祖家仍是有一種天生的好感與親近。

讀著就是十分溫暖的字眼啊。

外祖蘇祁曾擔任太傅一職,是昌帝最尊重的老師,當年蘇媛去世,老兩口受不住這樣的喪女之痛,老太太更是哭得暈過去好幾回,險些沒能挺過來,最後還是蘇祁去面見昌帝,而後走了一趟國公府,第二日便舉族離開了京都。

至於談了些什麽,沒人知道。

只是那一天之後,陳鸞就被接到了老太太屋裏養著,吃穿用度樣樣精細,而康姨娘苦等十幾年也沒能扶正,直到陳鸞定了親,老太太才堪堪松了口。

這些,陳鸞不止聽人提起過一次,且每年生辰,老太太那總會有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那些東西大多別致金貴,是花了心思準備的,她卻一眼能瞧出不是老太太的手筆。

這麽些年,禮物一次也沒少,外祖家的關愛,她實打實的感受到了。十三四歲的時候也寫過幾封信給外祖家,只是奇怪的是,那些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連半個水花也沒冒便杳無蹤影了。

夜色漫進殿裏,帶著森冷冷的寒氣,紀煥將呼吸均勻閉著眼睡過去的小姑娘抱到床榻上,細細地掖好了被角,明明外頭還堆著好些奏疏要批閱,他的腳卻像生了釘子一樣,半步也不願意挪動了。

這些日子他嘴上不說,實則心裏時時都繃著一根弦,明裏暗裏護著她的人不算少,他卻總覺得不放心,直到趙謙被抓回天牢關著,他心裏繃著的那根弦才終於松了些。

橘色的燈映出昏黃的暖光,一圈圈照在小姑娘的臉上和身上,每一寸都渲著柔和的光,紀煥伸手將覆在她臉上那兩撮黑發拂開,低嘆一聲,才要收手起身,便被另一只纖白細手握住了。

那手腕細得實在可憐,紀煥不敢使力,怕一碰就折,他沉沉低笑,意味深長:“怎麽?舍不得我走?”

於是小姑娘那睫毛顫得愈發厲害,就連白玉凝脂一樣的頸子都泛出粉紅來,只是怎麽也不睜眼,覆在男人大掌上的手也不曾拿開。

紀煥於是撩了明黃色的衣袍坐在床沿上,脊背直挺,眼裏幽幽燃起一團森暗的火。他不是那等沉迷聲色無法自拔的男人,若今日做此舉動的是旁的女人,只怕他眼也不眨就厭惡的拂袖而去了,可偏生榻上這位輕易就能勾出他的心軟與憐惜來。

“醒了還不睜眼?那我可真走了。”紀煥啞著聲音笑。

陳鸞這才施施然睜開眼睛,不知是才睡醒還是想到了些什麽,她眼裏蒙著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水光漣漣,像是才哭過一場,叫人見了心裏不落忍極了,紀煥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深夜低了好幾度:“又做噩夢了?”

這些日子她時常做些怪夢,醒來就掛著淚水,一言不發的呆坐著,紀煥自然看不得那樣的場景,所以哪怕政務處理得再晚,也會回養心殿陪著她小眯一會兒。

陳鸞搖搖頭,伸出纖柔的藕臂環住男人的腰,一股熟悉的薄荷香便飄到了鼻子裏,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裏尚帶著些鼻音,“阿煥……”

陳鸞叫完這一聲,也不知道後邊該說什麽,有很多東西堆在心裏不吐不快,堵得她難受極了。

紀煥身子陡然一僵,唇畔的笑意也淡了下來,喉結上下滾動一圈,漆黑的眼底卻燃起了炙熱的焰火。

她叫他阿煥的次數屈指可數,記憶中也唯有喝醉酒神志不清的時候脫口而出,此後便再也沒有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