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科舉日常(12)(第2/6頁)

馬儒宵一點都沒懷疑的點了點頭,臉上滿是認真:“自然,君子不非議他人,道遠放心,我必定守口如瓶。”

這就是為什麽之前張道遠跟段青恩聊八卦,卻沒找馬儒宵的原因了。

他向來恪守君子之禮,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都不願意主觀評判他人,當然也不會跟張道遠一起說八卦了。

三人達成共識,夜已深了,也到了平時該睡覺的點。

馬儒宵作息一向規律,第一個打了哈欠,他十分優雅的打完了這個哈欠之後,才對著兩人行了個平輩禮:“青恩,道遠,我今夜實在是困乏了,晚膳就不跟你們吃,先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

張道遠與段青恩都應下之後,他轉身走出兩步,又想起什麽,轉頭溫和道:“京城天氣要冷一些,你們晚上記得將厚實一點的被褥拿出來備著,免得再感染了風寒。”

兩人都習以為常的答應了。

因為馬儒宵是兩人中年紀最大的,又性子溫和,一路上他都將自己視為兄長,像是雞媽媽一樣的看護著兩個好友。

他從不越界,但也會用自己的方式來關照兩人。

這也是他的特性了,就像是一本書裏說的那樣,君子相交,如沐春風。

等到馬儒宵走了,廚房的飯菜過了一會也送了過來,張道遠拉著段青恩坐下。

“來,喝兩口,給我壓壓驚。”

段青恩十分理解他的心情:“是該壓壓驚的。”

張道遠一口氣喝了三杯酒,才感覺自己內心那正狂奔的野馬停了下來。

他呼出一口氣:“別的我就不知道了,現在就是擔心,我那二弟搶不贏。”

段青恩一點都沒奇怪為什麽張道遠這麽期待他二弟往火坑裏跳。

畢竟在幾人一同在縣學讀書的時候,許多個夜晚,自己喝酒自己嗨,嗨翻了就大半夜來段青恩他們房間敲門,拉著兩人回憶自己的過去。

馬儒宵作息一向正常,往往聽著聽著就暈乎乎的趴在桌子上睡過去。

倒是段青恩,不管是什麽時間段,只要他想都能保持絕對的清醒。

於是這個畫面就十分好想象了。

一個醉醺醺越回憶過去越委屈,平日裏高冷的不行,此刻卻紅著眼圈的張道遠。

一個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覺的馬儒驍。

還有一個年紀最小,卻最冷靜穩重,時不時點頭應和,間或幫著譴責的完美樹洞段青恩。

無數個夜晚裏,縣學最有名的鐵三角就是這樣度過的。

段青恩記性好,於是他腦子裏裝了一腦子有關於張道遠家中的事。

比如說當初他母親難產是因為沒大夫,當時正好太後去世,國喪期間,晚上有宵禁,張道遠母親不小心動了胎氣,大晚上的,要找大夫就要帶著張父的印出去。

結果張父擔心剛剛國喪,自己就派人闖宵禁,於是沒去找大夫,而是讓張道遠母親強撐。

女人生孩子那人命關天的事怎麽撐,第二天,宵禁過了,張道遠出生了,張母也大出血去世了。

接著張父續娶,張道遠就成了小可憐。

繼母是個不聰明的,連個面子情都不願意做一下,他叫奶娘的老嬤嬤其實並不算是張道遠真正意義上的奶娘,只是當初跟著張母嫁過來的嬤嬤。

主母就這麽走了,後院裏暫時由著妾侍照管,張道遠這個羸弱的風一吹就能當場去世的小孩子也沒人真放在心上,張父給他找的奶娘是個只管自己開心不管小主子的,老嬤嬤後來告到了張道遠祖母那,從此之後,她這個沒奶的嬤嬤也成了照顧張道遠的奶娘。

而張道遠也被接到了祖父祖母院子裏。

只是祖母年紀大了,就算是再怎麽關心孫子,也只能讓丫頭小廝來。

在小可憐張道遠的童年裏,只有奶娘才能帶給他母親的感覺。

後來他和繼母之間越來越相處不下去,祖父憐惜,才說要把他帶走,壓根不是他爹。

他爹每天忙著在朝中鉆營,和在小妾中快樂,哪裏顧得上一個沒親近多少的長子。

每次說到這,張道遠都眼圈發紅,一臉醉態的臉上滿是執拗的表示,他以後要是真的能金榜題名,選官平步青雲,絕對不會分一點好處給自己父親。

段青恩也表示我支持你。

雖然兩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在這個以孝為天的時代,張道遠這種想法絕對是大不敬的,要是他真的敢當眾這麽說,下場就是被剝奪功名乃至入獄。

也就只能跟段青恩說說過過嘴癮了。

反正這麽長時間對家庭的吐槽都讓段青恩知道了,張道遠對他爹和繼母,以及那個在小時候還曾經套路過他,害的他受過不少次父親責罰的同父異母弟弟,壓根沒什麽感情。

不想著坑他們就不錯了,怎麽可能會擔心自己走到坑裏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