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原委(第2/5頁)

“怎麽就那樣肯定這披風是姑娘做的,只盯著這件,還備下了假東西。上船清點的時候能大面上瞞過去,這假披風至少得有六分相似罷?”楊林不多時就趕回來了,從車裏抱下一個大包袱,問道。

要知道就是他妹妹菊月家去,也不會把姑娘給老爺做了什麽物件跟當哥的說。

楊林是林如海看好的,這些年也漸漸幫著林如海辦事了,是以,都中的事情,除了林安,也就是他最清楚了。

“你嬸子往通州去了,那邊還不太打緊。走!我去姑娘那裏去,拿上東西,就說老爺送信送東西來了。你仍舊回薛家去,先掃幹凈尾巴再說。”要緊的是姑娘身邊可別出了差錯。

林如海的書信常是林安或他媳婦親自送進來,賈家門子早習慣了的,連問都不問一句,只囑咐了叫先使人進去通報一聲,叫那些年輕媳婦和丫頭先回避了,他們再進去。

林安少不得又做了回散財老子,打賞了門子兩三吊錢,叫他們吃杯酒水暖暖。

進了眉壽苑,林安家的在倒座房裏坐下,只留下朱、陳二位嬤嬤,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若連您二位也信不過,那姑娘這裏早就成了篩子了,那些人何必費這樣的力氣。您二位想想,都有誰知道姑娘做了什麽針線,這裏頭可有哪個可能出岔子的?”

朱、陳二人一陣後怕,渾身的白毛汗:若是姑娘的針線落在薛家大爺手裏,那有心人嚷出來叫人知道,姑娘是死是活?她們防範的這樣,竟還差一點兒就賠進去一院子的人。

“不會是姑娘親近的幾個丫頭,姑娘平日除了讀書寫字,也時常愛做幾針,這幾個丫頭若有外心,偷拿個荷包香袋或是帕子的且不更好,荷包這種東西更說不清楚。”

林安點點頭,男女定情識分,女子常會做荷包、手帕相贈。若有這種東西,比那披風更難洗清。

朱嬤嬤深吸一口氣道:“這披風是我家丫頭和姑娘一起做的,她跟著我學繡活,手腳比姑娘更快些,這披風大半還是我那丫頭的針線……先撇開別個都不說,若真被嚷出來,分明是可以推到繡丫頭身上去的,這雲紋這針腳是繡丫頭慣用的樣式兒,這府裏老太太頭上現戴著的抹額就能比對出來……這知道披風是姑娘手藝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若知道裏面也有繡丫頭的活計,還會選這件嗎?”

是這個道理!林安和陳嬤嬤都一恍然,尤其是陳嬤嬤,她道:“能進姑娘屋子的這幾個人都眼見過姑娘和繡丫頭一起做活。”

那必然不會是這些人,甚至消息都不是從這裏透出去的。林安心裏松了一分,不是自己人就好說。

“薛家姑娘!是薛家姑娘!”陳嬤嬤思量半晌,忽道,“咱們平日睡覺都睜一只眼睛擱在姑娘身上,也就那日船來了實在忙不開,咱們都去宅子幫忙,偏生薛大姑娘和寶二爺都來了。”

陳嬤嬤想起回來時桃月抱怨賈寶玉的奶娘在這院裏撒酒瘋的事情,那日本該留一個人在姑娘身邊,她和朱嬤嬤回來還為這個檢討自個來著。“我去叫桃月過來。”

一時桃月來了,“薛大姑娘先來,問姑娘做什麽了,姑娘說給老爺做衣裳,薛大姑娘還要過來看來著。”

林安的手指一點一點的在桌上敲著,朱嬤嬤不知想起什麽,跟桃月道:“你叫菊月過來,別驚動其他人,該做什麽做什麽。”

桃月一頭霧水,忙去了。

“菊月這孩子管著姑娘的東西,對別人穿戴打扮言行舉止也最上心,咱們細問問她那天的情形,興許能發現點什麽。”其實記性最好眼睛最厲的要數繡兒,只是繡兒到底不是林家的人,這時候人家信得過的還是自家的丫頭。

陳嬤嬤見朱嬤嬤臉陰沉的厲害,知道她是想著什麽了,因菊月過來了,先按下不表。

菊月果然記得,把那日薛寶釵主仆連帶著賈寶玉的衣著、言行都一一說了一遍。

待菊月退下,林安冷笑道:“掐絲琺瑯八寶吉祥紋手爐?薛家一年不如一年,如今連內務府的差事都快丟了,哪裏來的這內造的琺瑯作手爐?八寶吉祥紋是今年入秋琺瑯作才鼓搗出來的新花樣,佛家八寶,紋路復雜,也就是宮裏有幾件,薛家若這樣得臉兒,那也不會只得一個宮花的差事了!”

琺瑯向來以集玉的溫潤、珠寶的光輝、骨瓷的細致為一體而盛名,且琺瑯工藝因前朝末年戰火一度失傳,到本朝因太上皇極喜愛琺瑯器,在宮內設立琺瑯作,專門研發琺瑯器,工藝才得以復興。琺瑯工藝中只有掐絲是所有琺瑯工藝中最復雜的,而掐絲琺瑯難在金屬絲線的細致上,圖案的面積愈小,制作金屬細線的難度愈高。

朱嬤嬤聽說,沉吟道:“這手爐的緣故先不說,可這拿姑娘的針線給外男的下作手段,倒叫我想起一件舊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