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元旦學校放三天假,高三也不例外。

夏藤好不容易能睡個懶覺,被一大早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吵醒,吵醒後再入眠就相當困難了,她迷迷糊糊摸索到手機拿起來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屏幕上正閃爍著“丁遙”二字。

她剛要接,電話由於長時間未接通,自動掛斷了,一看來電記錄,這才發現電話快要被丁遙和許潮生打爆,微信也是一堆未讀消息,就這會兒,消息欄還在不斷往外彈。

她昨晚怎麽睡著的她都不知道,但是她睡前事先調好了靜音,以防今天睡懶覺有人吵到她。

來不及多看,她趕緊回撥過去,響一聲那邊就接了,丁遙一股吃人的語氣:

“你他媽幹嘛呢!操!”

“我手機沒開聲音……”夏藤清了清嗓子,“怎麽了?”

“你還睡?你給我起來穿衣服化妝去車站接我們,老子和許潮生要擠暈了!”

“……”夏藤從床上驚坐起,“你們怎麽來了?”

“不是說了來看你麽?你們這兒是什麽鬼地方?沒高鐵沒動車,我和許潮生下飛機查了半天路線,竟然要再坐一截火車才能到最近的城市。”丁遙聲音巨大,比鞭炮還響,“許潮生這種矯情逼你又不是不知道,坐了會火車臉都綠了,跟我找了一路茬。”

許潮生此刻渾身不適,火車上的氣味難以形容,他不肯坐在車廂,也不肯去吸煙區,就直挺挺立在接熱水的地方,手裏按著他的lv行李箱。

他沒工夫理會丁遙的擡杠,極其不耐煩地揮了下手,“你讓她趕緊發路線過來,下了火車怎麽走,還要坐什麽喪心病狂的交通工具,一並發過來。”

丁遙懶得重復,“聽見沒?”

“聽見了。”夏藤按開免提,“你發位置和車次給我,我給你們寫路線。”

丁遙把位置和車次信息一股腦全發過去,然後一臉嘲諷地對著許潮生:“我就說應該提前告訴她,好歹有個準備,你非要搞得神神秘秘的,這下好了,路都不知道怎麽走。”

許潮生非常郁悶,一人一箱散發出“我很貴也很煩”的氣息,冷冷道:“閉嘴。”

*

夏藤把路線標的十分詳細,他們這列綠皮到達終點站,即容城,下車去坐大巴就行,和她當初的路線一樣。

許潮生聽見還要擠大巴的時候,呼吸幾度停止,“她瘋了?”

丁遙毫不掩飾幸災樂禍的表情,“她沒有,她當初也是這麽去的。”

許潮生深吸一口氣,冷靜,“給我叫順風車。”

“夏藤說他們這兒不能叫車。”丁遙笑得不行,“你說神不神奇?”

許潮生臉色要由綠轉黑了,跟腌壞的黃瓜似的。

“再事兒多你就回去。”丁遙才不管他是什麽臉色,走進吸煙區,她打火機過機場安檢時被收了,側頭問旁邊的大漢借了個火,然後倆人有一搭沒一搭胡侃上了。

許潮生在後面翻了個白眼,“不是女的。”

*

夏藤收拾好,和沈蘩大概說明了下有朋友要來,火急火燎就出門了。

沈蘩在身後喊讓她把朋友帶回來,夏藤說不用,丁遙那條花臂,一般的正常人接受不了,被街坊鄰裏看到指不定要怎麽說。

網上訂酒店在這邊行不通,夏藤先去了趟新區那邊,新區是快出昭縣的那一帶,這兩年周邊大點兒的縣城慢慢有一些自駕遊或是其他專門來這邊體驗農家生活的旅客,昭縣政府看準了這一塊,就開發了這個地方,修了幾家飯店和賓館。

本地人不怎麽來這邊,這兒招待的都是途經此地的遊客,和有時候派下來考察的領導。

夏藤過來,也是因為這裏的賓館算全縣最好的,她總不能讓許潮生和丁遙住那種街邊小旅館。

丁遙還好,許潮生可能會當場翻臉。

訂了兩間房,夏藤收到丁遙的消息,他們快到了。

她匆匆忙忙打車去車站。

又來到那個破破爛爛的昭縣汽車站,白天看起來更加老舊,陽光一照,空氣中浮塵清晰,“汽車站”仨字被風吹日曬褪了色,幹癟又粗糙地立在最上面。

大門敞開,湧出來一波到站的乘客。

許潮生和丁遙便在其中,走在人群中,相當乍眼。

許潮生一身淺咖色大衣,走起路來衣服下擺張牙舞爪,漁夫帽墨鏡口罩一應俱全,把臉遮得嚴嚴實實;丁遙則一身黑,到肩的松散短發,染回純正的黑色,她這回沒帶那些七七八八的首飾,走近才發現,她殷紅的唇上多了枚細小的銀色唇釘。

她和許潮生遠遠走來,渾身散發強烈的氣場,周圍的人只敢用余光打量。

丁遙見到她,行李箱一甩,張開雙臂擁住她,這一抱,陌生又熟悉,夏藤眼淚快下來了。

她怎麽可能不想回去。

丁遙抱完,順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瘦了,骨頭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