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頁)

這配置擱到現在,就是標準的新型鄉村愛情,憂郁的城市男孩,純樸的田間女孩,傳出一段為人稱贊的絕美佳話,歌盡愛情的歡喜與憂愁。

故事的前半段確實如此,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一個眼神就決定了一生的心動只為眼前這個人,可是蘇家不同意,門不當戶不對不說,蘇禾還不到二十歲,家裏人舍不得。

其實打從蘇禾出生,蘇家便沒打算送她去城裏,更別說遠嫁,她是最小的女兒,他們要她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活一輩子。

蘇禾為此與蘇家鬧得翻天覆地,愛情使人強大,也使人自私而盲目,她認定了祁檀,在那個年代,“非他不嫁”還算一句海誓山盟。

方法用盡,就差以死相逼,蘇家妥協了,同意他倆的婚事,只不過有條件,只一個,不能離開昭縣。

祁檀為了她,選擇了留下。

沈蘩說,婚禮當年熱鬧了好些天,盛大的很,滿街都是紅鞭炮,家家戶戶都逢喜事似的,全縣目睹了那場婚禮,祝他們百年好合,長長久久。

按理說故事到這兒就該結束了,二人終於不顧萬般阻撓走在一起,步入幸福的殿堂,雖說過程艱難了點,好在結局是圓滿的。

從古至今,人們都好皆大歡喜的局面,正如那句話所說,沒人關心婚後的一地雞毛。

祁檀的劣根性是在第二個兒子出生後顯現出來的,蘇家的錢養出了他一身毛病,不工作,不養家,反正錢也花不完,他圖上了煙酒,賭博,成天不著家,在外面結實了一幫混子,起初只在昭縣,後來偷跑去周邊的縣城,一消失就是一個星期。

窮能使人瘋魔,突如其來的富貴亦是如此。

祁檀才華枯萎,憂郁不再,當年的形象面目全非,人變好要十年,變壞卻只要一天。

祁檀在外面揮金如土,再大的金山銀山也抵不住這樣的揮霍,很快,蘇禾瞞不住了,蘇家知道後,堅決的要求她離婚。

蘇禾不肯。

蘇禾涉世未深便結識了祁檀,她被蘇家呵護成了浪漫的理想主義者,她把全部的愛情給了一個人,如果祁檀幻滅了,她的精神世界就崩塌了。

這一回,蘇家下了狠心,不離婚,就別再和家裏的聯系。這斷絕關系的消息一出,當年傳的沸沸揚揚。

蘇禾沒有反抗,她甚至認為那是為愛情做出的必要犧牲,她相信祁檀會重新回頭,這些挫折都是暫時的。

所以說女人最怕的是什麽,活在過去,自我感動,認不清現實。

她開始求著祁檀回家,祁檀不願意,她就讓人去逮他,祁檀強行被人從賭桌上扒下來帶回家,顏面丟盡,那天晚上,是祁檀第一次動手打人。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祁檀酗酒,抽大煙,回家的時候常常神志不清,稍有不對,對著蘇禾就是拳打腳踢。

那時候,祁正十二歲,弟弟祁誠八歲,外面爸媽打架,祁誠會哭,祁正就拿被子蓋住他,然後捂住他的耳朵。

祁誠常常流著淚在他懷裏睡著,祁正就一直給他捂著耳朵,什麽時候外面安靜了,他什麽時候松手。

第二天,陽光照大地,房間外面一片狼藉,蘇禾給他做早飯,鼻青臉腫。

祁正問她為什麽不還手,蘇禾說,他是你爸,他是我老公。

祁正氣的摔東西,蘇禾又會抱著他嚎啕大哭。

後來。

蘇禾給不出錢,祁檀讓她問家裏要,蘇禾不去,她想以徹底的貧窮逼祁檀改邪歸正,但是一條已經腐爛的臭蟲,只會爬向更臟的臭水溝。

祁檀開始借款,四處借,多少都借。

昭縣本地的,念在蘇家面上,催的不狠,周邊縣城的,更遠一點的,可就沒這份“好心”了。

祁檀欠了幾十萬,跑了,要債的人找不到他,最後找到了昭縣的西梁橋,那幢氣派的三層小樓。

那天晚上祁正不在家,他有了進入叛逆期的苗頭,開始夜不歸宿。

院子被人踏的東倒西歪,家裏只有蘇禾和祁誠。

祁誠嚇壞了,趁亂跑出去,想找派出所報警,下大雨,天又黑,那時候西梁河邊沒有護欄,沒有路燈,祁誠滑倒了,掉進湍急的河裏,就剩一只鞋在岸上。

兩天後,蘇禾跳河自殺,手裏抱著那只鞋。

沒有人知道,那一晚,在蘇禾身上又發生過什麽。

祁檀仍然沒有下落。

再之後,兩具遺體都被打撈上來了,曾經會笑會哭的,活生生的人,如今沒了呼吸,閉著眼睛,躺在地上讓他認。

一個是他媽,一個是他弟。

那一年,祁正十三歲。

失去了最親的親人,生活中從此多了一群隔岸觀火七嘴八舌的“閑人”。

他長大的日子裏,流言蜚語從未有一刻放過他。

……

蘇家不要祁正,祁正也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