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定不了罪, 擱置再看。”韓琦淡聲道。

秦婉兒聞言後哭得更兇,隨後被崔桃勸慰得稍微好些了。

崔桃陪她去洗把臉, 又讓她喝了兩口水。

秦婉兒這時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你父親叫什麽,有何冤屈?”既然萬中為了給秦婉兒伸冤, 連命都不要了,這案子崔桃自然要過問。

“我爹爹叫秦有出, 在王屋縣被誣陷偷盜, 判了徒刑二十年, 人卻在發配的路上就病死了,至今已走了三年。”秦婉兒激動地對崔桃解釋道, “但我爹爹是被冤枉的, 他根本不會做這種事!因爹爹這罪名,我娘和我不知白白挨了多少罵。那地方的人根本就容下我們, 田舍都被族人給收走了,我們被逼無奈才離開了王屋,來汴京求生。”

崔桃拍拍秦婉兒後背, 嘆她是個苦命的孩子。

在送這些孩子離開的時候,崔桃分給他們每人一百文錢。

秦婉兒的母親謝氏聽說消息後,特意趕來接她回去, 聽說崔桃拿了錢給她們,連忙哈腰給崔桃道謝。

崔桃便跟謝氏簡單講了下萬中的案子, 本意是想讓謝氏這幾日多照顧一下秦婉兒的情緒,這事兒對她刺激應該不小。可言談中,崔桃發現謝氏眼神閃躲, 在應和自己的時候,態度很飄忽,似乎在心虛什麽。

送走他們母女之後,崔桃特意找了李才,請他幫忙托人查一下有關秦婉兒父親秦有出的案子。

“師父盡管放心,保證辦妥。”李才拍著胸脯保證完,又問崔桃去長垣縣的事兒,能不能帶上他。不管是趕車還是拿行李的活計,他都能幹,他想跟著崔桃學一學查案的能耐。

“當然行了,正好準備一下,我打算今天下午動身。”

李才應承,立刻要去籌備車馬等事。

“倒不用如此麻煩,我們走著去,帶套換洗的衣裳,還有你自己習慣要用的東西就行,但不能是貴重的。”

長垣縣屬開封府轄下,距離東京並不算遠,騎馬也不過個把時辰。但既然是要從百姓之中暗暗打探消息,當然要沒有距離感地深入到群眾中去,鮮衣怒馬並不適合。偽裝細節到位,這是演員的基本職業素養。

李才恍然地點點頭,立刻嘿嘿笑著表示自己學到了。

吃過午飯之後,崔桃和王四娘、萍兒各自都換上了粗麻布衣裳,輕裝帶了個小包裹。王四娘本想帶些炙雞炙鴨和點心上路,都被崔桃給攔下了。

“那我偷偷吃,不讓人看見,還不成麽?”

“不行,一旦偷吃,必留痕跡,你身上的點心渣,指甲裏的油花,你都能收拾幹凈麽?縱然你都細心地收拾幹凈了,你也散不盡你身上的味道。”崔桃讓王四娘趕緊把偷買來的東西都送人去。

王四娘卻不明白崔桃為何要求她們一定要如此清苦,只是去暗中調查而已,幹嘛非要裝窮?但她還是乖乖聽話地把點心和肉都送給了孫牢頭他們,倒是讓他們白白便宜了一頓,瞧給他們高興的,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上了。當初她坐大牢的時候,卻沒見他們對她好過一點。

王四娘氣鼓鼓地跟著崔桃和李才出了城,看著官道上來來往往各形各色的人,立刻把不愉快拋到腦後。瞧哪家孩子調皮了,她就去嚇唬人家,再瞧誰走路姿勢怪異,她非要學兩下,逗得萍兒咯咯笑了才甘心。

崔桃只覺得自己帶了個三十歲的大孩子,倒也不管她,隨王四娘鬧騰。

在官道走了一段距離後,來往的人就散開了,路上也安靜下來。路兩邊樹木茂密,野草高長,偶爾有零星的幾朵野花開在其中,黃的、白的、紫的,倒也有些趣味。

萍兒見狀,就去路邊摘這些野花,不一會兒就在手裏攢了一小把,她把各顏色的花相間擺放在一起,顯得更加好看了,便時不時地放到鼻子邊聞一下。

走了沒多久之後,見前頭的路邊有更漂亮的粉紅色的野花,她趕緊快跑了過去,下了路邊的草溝去摘花。

嘩啦——

這熟悉的感覺……

萍兒低頭一瞧,這次她更倒黴,一腳踩在了蛇尾上。那蛇擡首便要攻擊她,萍兒一邊尖叫一邊用手裏的那束花打蛇,然後迅速跑回路上,抱緊了崔桃的胳膊。

那條蛇居然沒有逃竄,記仇地追了上來,估計是萍兒真把人家可愛的小尾巴踩疼了。大家一起退後,李才下意識地摸腰,想要用刀砍蛇,隨即什麽都摸到,才反應過來他們微服出訪,他沒帶刀。

崔桃飛了手裏的石子,正中那條蛇的七寸,崔桃隨即就將打得暈乎乎的小蛇撿起來,盤成一圈握在手裏,袖子放下去的時候,剛好遮住手。崔桃再用另一只手理了理她的粗布裙子,柔柔地邁步前行。任誰會料到,這樣俏麗漂亮的小女子,正徒手拿著一條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