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表白(第2/4頁)

步長悠現在覺得裴大人越來越不是東西。比如當著他那八個同伴的面,他對她畢恭畢敬。如今他那八個同伴不在了,他對她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她問:“大人還在為那天晚上的事生氣?”

小二上了三大碗面片湯,香氣撲面而來。

他從筷桶中抽了三雙筷子,分給步長悠一雙,紫蘇一雙,自己用剩下的一雙:“公主喜歡卑職,是卑職的榮幸,卑職為何要生氣。”

步長悠可不認為他真覺得榮幸,問:“這麽說,她沒跟著你回來?”

他似乎都懶得看她了:“她回不回來,都不耽誤卑職與公主的婚事,公主何必念念不忘呢。”

步長悠吃了一驚:“誰要跟你成親?”

小二又上了一碟牛肉,他夾了幾片到自己碗中,理所當然道:“公主那天晚上不就是這個意思麽,我已經把公主的意願告知父母,父親和母親很高興,於是就與王上重新提了此事,王上雖氣我們家出爾反爾,可也很欣慰我們知錯就改。本來想讓我們立即完婚的,只是夫人突然離世,王上就說等公主服滿百日孝期再說。”

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看上去挺像那麽回事,可步長悠覺得不會。

他好像知道她不信似的,補充道:“不然青麒衛那麽多人,為何獨派卑職這個罪臣來護送公主,當然是王上對我倆有期待。”

步長悠仍不信:“你在開玩笑,你覺得我趕走了你的星河,你故意這麽說的。”

他還是那幅樣子:“她要走,是我不夠好,讓她受委屈了,跟公主沒半點關系,我再不辨是非,也不至於遷怒別人。”

步長悠的一顆心沉了下去。

他渾然不覺,自顧自的吃自己的面片湯。

面片湯的碗很大,足足一大碗,他吃起來也豪邁,像慣走江湖不拘小節的武夫,身上世家公子的驕矜已經很淡薄了。

步長悠確實想過鄢王為何派裴炎護送她?她以為是因為裴炎是裴翼的兒子,而裴翼是母親在鄢國唯一的舊友,比較穩妥和方便。可如今被他這麽一說,她都開始多心起來。

她一方面多心,一方面又覺得裴炎還是在玩笑,他對她積怨已深,嚇唬她的。

那日下午,裴炎陪著她倆逛湘陽城,可步長悠完全沒心思體驗風土人情。她幾次跟裴炎說話,想套出一點讓人安心的東西,他可言簡意賅,拒不讓她得逞。

兩日後,他們從鄢國入沈,又三日後,他們到達了沈國國都靈丘城,在客棧下榻。

客棧門前是一條繁忙的運河。裴炎說那就是瀾葉河,養育了整個靈丘城。

步長悠想,這就是母親的家鄉了,她長大的地方,果然是水草豐茂的好地方。

裴炎問:“公主想見夫人的家人麽?

“家人?”步長悠沒聽懂,“是沈王他們一家子?”

裴炎點點頭:“王上吩咐過,一切隨公主意願,倘若公主想見他們,卑職就遞交國書,若不願意見,那就不用了。”

步長悠又問:“我聽說鄢王曾在這裏為質,中尉陪同,還與一位沈女生下太子。我母親既是沈國人,中尉又對我們母女照顧有加,那麽我母親其實就是——”

“公主。”裴炎立即打斷,“儲君乃國之根本,任何與之有關的事情都不可大意,既然王上說太子生母因難產離世,那太子生母的確在三十年前就已離世。太子從沈國回國後,只有一個母親,就是王後。”

他這麽一說,步長悠又懂了一點,母親躲在琮安城外的離宮,不與太子相見,大約也是這個緣故。太子只有一個母親,倘若突然冒出一個生母,養母該至於何地?

步長悠道:“既然來了,還是見見吧。就算我不見他們,好歹讓他們見見母親。”

裴炎應了一聲,就出去辦事去了。

次日上午,沈王以召見鄢國使臣的名義召見了裴炎。

裴炎從沈宮回來時,帶了一個中年男人到客棧。

男人一身便服,五十歲上下,虎背熊腰,身材高大,見到步長悠時明顯怔了一下。

裴炎介紹道:“公主,這位是沈君,夫人的同胞哥哥,公主的舅舅。”

步長悠起身行禮,他擡手虛扶了一把,又仔細將她看了兩眼,不無感慨道:“你跟溶兒小時候真像。”頓了頓,“眉眼像倒是其次,身上那股勁更像。”

步長悠將祁夫人的骨灰壇抱過來擱在桌上,沈君見到那小小的壇子,驀然一震,好半晌才說出話來,聲音有些哽咽:“你們這些年在鄢國還好嗎?”

步長悠掏出手帕遞與他:“我自小與母親住在離宮,那兒人不多,很清閑。”

沈君接過手帕,擦了下眼淚:“她一定還在怪父王和我當年沒帶她走,而是把她丟給了鄢君。”頓了頓,“可我們當時的確沒別的法子,伐祁鄢國是主力,鄢君咄咄逼人,我和父王不能得罪他,只能讓他把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