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賜婚

回去之後,劉氏和流雲圍著問什麽事,步長悠把畫的事說了一遍,兩人才長舒了一口氣。

對於這次的突然召見,步長悠心裏不是沒疑慮,可在事情沒確切發生之前,她不能將疑慮說出來,說出來除了添加大家的恐慌之外,也沒什麽益處。

之後步長悠一人去了梧桐齋,梧桐齋的大院中置了一個碧紗櫥,步長悠隔著紗帳瞧了瞧,裴蓁歪在枕頭上睡著呢,在外面修建花枝的小丫頭見她來了,就去叫棠梨,棠梨見她來了,掩唇輕聲道:“雨後涼快,才剛睡下,公主怎麽這時候來了?”

步長悠搖搖頭說沒事,就是過來看看。問這些天還吐嗎,棠梨說好多了。碧紗櫥床頭置著一張幾,上頭擱著針線筐,步長悠問是什麽,棠梨道:“繡了一半的肚兜,說醒了要繡,就給她擱在那了。”

步長悠將大紅肚兜拿起來,果然是武將之家的女孩,拳腳行,女紅卻不怎麽行。她看了好半天,問繡的是什麽,棠梨抿嘴一笑,說是萱草。

萱草,是忘憂的意思,步長悠悟了,或許還是想要女孩,她說:“我幫她續幾針。”

小丫頭搬了繡墩過來,又端了茶擱在小幾上。

步長悠才繡了半片葉子,裴蓁就醒了。醒了之後,伸了個懶腰,翻身瞧見步長悠在外頭,伸手撩開帳角仔細看,果真是她,笑得柔軟:“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叫醒我?”

小丫頭聽見聲音,忙叫人,說夫人醒了,兩個侍女應聲過來將碧紗挽起。

步長悠道:“一片葉子還沒繡完你就醒了,哪裏用得著叫?”

棠梨領著幾個丫頭過來服侍她盥洗,完事後,又用了半盞茶,這才又同步長悠說話。

步長悠將鄢王召見她的事情跟裴蓁說了,唬得裴蓁趕緊問見她做什麽,步長悠就簡單的說了一下過程,裴蓁提著的一口氣才松了下來,但心中仍有疑慮,只道:“昨兒我去重華堂見太後,偃月夫人也在,哭得跟淚人似的,見我去了,方擦了擦眼淚,走了。我問太後什麽事,太後說偃月夫人不願二公主遠嫁,整天在她跟前哭呢。最糟糕的是偃月夫人扯上了你,說三公主如今也到了適婚年紀,王上既不待見,不如嫁出去。太後被這麽一提醒,果真想起你來了,覺得也不是不行。我忙說公主嫁過去是要做王後,代表的就是鄢國,你自小養在桐葉宮,無人教導,跟山村野丫頭無異,上不得高台盤,嫁過去有損鄢國王室體面。太後大約也覺得對,就沒說什麽了。”

其他的裴蓁沒多說,但步長悠聽懂了她的言外意。按理講,的確該是二公主,可不到最後一步,誰也不知道會生什麽變故,這是要她早做打算呢。就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測,今天下午的召見,也不是單純的談畫。早知如此,她該表現的粗野些,讓在乎王室體面的人一看到她,就覺得丟人,覺得拿不出手,那樣就安全了。

步長悠回到音書台,什麽也沒說,只是將繪圖所需要用的紙、筆、顏料等列出來。次日,她到紫明殿去。內侍總管楊步亭侍立在殿外,見她上來,過來行了一禮,說王上正跟幾位大臣議事呢,怕不方便見公主。步長悠說無礙,將單子遞給他:“王上命我繪宮殿,缺什麽讓我跟您說,這是單子,勞您費心了。”

楊步亭說不敢,將單子打開看了眼,說紙、筆、顏料都好說,再沒比畫署備得更齊全的地方了,派人去取就是。就是修建桐葉宮時的圖紙,按理來講,將作署應有留存,不過時間太久,估計不好找,他會派個老練的人過去,敦促將作署仔細找找,請她耐心等候。步長悠謝了他,告辭回音書台。

紙筆顏料次日下午就送到了音書台,桐葉宮的施工圖紙是三日後送到音書台的,不僅有七十年前初建桐葉宮的圖紙,還有二十年前桐葉宮擴建時的施工圖紙。

看了施工圖紙後,步長悠心裏有了概念,知道這幅畫大概有多寬多長,怎麽布局,以及需要多久能完工。吃過午膳後,她去小歇,本準備醒後動手畫的,結果在半夢半醒中被流雲叫醒,說內侍過來宣詔,讓她起來接詔。步長悠一下就從混沌的午睡中清醒了過來,她穿好衣裳,理了理頭發,出去了。

宣詔內侍手托著詔書一臉肅穆的在等,祁夫人和劉氏在他們正前方跪著,步長悠有了不好的預感,她要在祁夫人後面跪下,內侍道:“公主接詔,在前面吧。”

步長悠知道這詔書是沖著她來,她在祁夫人和劉氏前頭端正的跪了下去。

內侍打開詔書,宣讀:“王上手諭,祁氏有女長悠,乃寡人少女,理識幽閑,質性柔順,今封文莊公主,食邑千戶,欽此。”

不是預料之中的,步長悠松了口氣,接詔謝恩,正要起,內侍擺手止住,道:“公主別忙,還有第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