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撐腰(第2/4頁)

忙活了半個後晌,聘禮裏的東西歸置完,最後兩個箱子裏是竇姨媽、馮夫人添的東西,和青姈擱在姨媽那裏的舊物。頂頭放著衣裳錦緞,有些是她穿過的,有些是竇姨媽新添的。最底下是個堅固的鐵力木匣子,是她真正的嫁妝。

匣子裏面有銀票也有地契,都是母親臨終前請竇姨媽照看的,青姈給姨媽留了傍身的之後,手頭剩的仍不少。即便沒法跟侯府的闊綽豪貴比,拿著置辦家當,也能是個殷實的小富戶。

隔了近兩年,匣子成色仍是新的。

青姈撫摸打磨得光滑的木紋,想念母親,卻也不敢放任情緒。只默然將匣子藏在床底下,瞧了瞧空蕩的箱櫃和梳妝台,決定抽空去置辦點衣裳首飾。

畢竟是侯府少夫人,太寒酸了丟戴庭安的臉。

做完這些,已是日傾西山暮色四合。

魏鳴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剩另外兩個長隨守在門外。今日府裏的宴席是大廚房操辦,戴庭安有單獨的小廚房,夏嫂只叫人遞了個話,很快便有飯食送來。丫鬟們魚貫而入,放下食盒後迅速退出院外。

夏嫂照應外頭眾人的飲食,青姈則專門照顧戴庭安。

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

戴庭安傷勢雖重,倒是拎得動筷箸,只是側臉冷峻淡漠,也不知在想什麽。直到末尾,他才開口叮囑,“院中所聞所見,不許跟任何人提及。”

“記住了。”

“若泄露半個字——”他懶散地瞥向床頭擺著的那把隨身短劍。

劍鞘漆黑緙絲,劍柄握得次數太多,紋飾處有暗沉寒光,那劍刃上必定飲過無數人的血,觸目森寒。見青姈縮了縮腦袋,乖巧點頭,他才闔眼躺回靠枕,疲憊道:“出去帶上門,我想睡會兒。”

這就是不許打攪的意思。

青姈收拾了碗筷,不敢在他跟前多待,盡職盡責地照辦。

飯後散步消食,耗到戌時將盡,魏鳴總算踏著夜色歸來。

她到正屋露個面,詢問戴庭安換藥安寢的事,果然魏鳴在門邊拱手道:“給主子換藥的事郎中安排即可。主子不喜旁人打擾,晚上我值夜,少夫人若沒別的事,請回屋歇息吧。”

說完行個禮,進屋掩上門扇,只剩廊下燈籠高照,光芒昏黃。

不用伺候換藥,不用夫妻同住一屋,甚好。

青姈微繃的心弦松懈,知道今日份的任務完成了,自回她的廂房沐浴。

西院裏就只周氏和戴庭安兩位主子,這鐵山堂修得也軒昂貴麗、雕梁畫棟。門板上多有浮雕鏤刻,門扇窗戶都描了金,屋中陳設器物也皆是上品。廂房原本空置,成婚前周氏剛從庫房添了些東西進來,案上水仙蔥蘢,帳邊瑞獸吐香,臨墻還添了紫檀雕花的梳妝台。

倉促之間,這院裏準備得竟十分周全。

青姈暗裏打量,才進次間,迎面正碰上劉嫂出來。

這是周氏身邊跟了半輩子的,從丫鬟到仆婦,年深日久,是侯府裏的老人。有戴庭安的吩咐在,對她也頗恭敬,施禮道:“少夫人,浴房裏已備了熱水,請少夫人更衣沐浴。”

“有勞。”青姈微笑頷首。

而後取了寢衣香膏,自往浴房去盥洗沐浴。

這一夜,躺在侯府寬敞舒適的錦繡堆裏,雖說婚事不算如意,青姈睡得倒是安穩。

……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時,青姈被徐嬤嬤搖醒。

成婚的頭一日,新人照例得拜見長輩,敬茶行禮。戴庭安病懨懨地躺在床榻上動彈不得,她卻不能失了禮數,於是起身凈面,準備梳妝。

快正月末了,春光漸暖,鐵山堂北邊墻根曬得暖和,兩叢迎春已零星綻了花苞,只是清晨的空氣依然料峭蕭寒,推開窗扇時,清冷之氣撲面而來,令人精神振作。廊下燈籠已熄,窗花和掛在廊柱間的紅綢卻仍喜慶。

魏鳴抱臂站在屋門外,像是幼時在塞北見過的筆挺白楊。

劉嫂拎著兩桶水,毫不費力似的,步履又穩又快,從側門送入兩處浴房。

偌大的裏院就只兩人打點,伺候的人手比陳文毅那座尚書府還少。

青姈卻知道,兩重院墻外藏著多少護衛,而鐵山堂外又有多少丫鬟仆婦,沒資格踏進這道院門,卻每日為這裏精心備水備菜洗衣裳,才能僅憑三個仆婦便讓院裏有條不紊,讓魏鳴等長隨和護院都不必為起居費心。

這樣算來,戴庭安在府裏的地位其實挺高的。

哪怕是身為侯府嫡出的戴予誠兄弟,雖同樣錦衣玉食,卻不及襲著封號的養子風光。

所以長房夫人陳氏才會不滿吧。

她的丈夫是府裏的嫡長子,也是老侯爺膝下的獨苗,將來必定能襲侯位。夫妻倆膝下兩子一女,長子成婚後已生了孫子,祖孫三代卻都在東院盤桓。

雖說濟濟一堂更熱鬧,也都住著獨門小院,比起西院卻難免顯得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