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頁)

其實也不怪飛星。他原是奴籍出身,不似葉冉貴胄子弟,這種事他忙中出錯也是情理之中。

“你不記得不奇怪。這麽大的事,公子怎會忘了?”歲行雲疑惑撓頭,“先不管了。早前公子讓送回來的書簡中,似乎有王律規制一類的記載,咱們去翻翻,看這罪名究竟能有多大。”

她怎覺得李恪昭是故意的?

左右無旁事,飛星便領她進了府中書房,兩人一通翻箱倒櫃。

此時造紙之術尚不普及,書冊典籍極其珍貴,一應禮法、規制的完整典籍只由相應官員掌管宣教,公子們府中通常只存有一些謄抄下的重要條款。

翻了許久,並未尋到“質子私自歸國回府”是多大罪名,歲行雲與飛星皆有些沮喪,垂頭坐在地墊上猛嘆息。

“如今朝中能有為公子說話的人麽?他的舅父會護著他吧?”歲行雲問。

“公仲大人?”飛星眼神苦澀地覷她,“因著公子母親的一些事牽連,公仲大人怕是說了也不管用。否則當初也不會是公子被送去蔡國為質了。”

“什麽事?”

“我所知不多,詳細的你只能問公子,”飛星道,“我只知是公子母親早年做了樁什麽錯事,暗中尋親哥哥幫忙遮掩。到公子十歲那年,事情還是被君上知曉了……”

縉王元後產下太子李恪選後便因血崩撒手人寰,李恪昭的母親是繼後。

到李恪昭十歲那年,繼後不知因何事觸怒君王,被幽閉中宮,同時也牽連了父族。

她的兄長公仲廉一應朝職全被罷免,只堪堪保住“宜陽君”的封蔭,長居宜陽城,一年才能來遂錦面見君王一回,難達天聽。

“這些年,公子實在不易,”飛星悶聲道,“葉冉若再頹喪下去,我怕公子獨木難支。”

“不會。公子撐得住,況且還有我,”歲行雲凝眸輕笑,“大不了,我替他打一座城回來。”

她定定望著手中那冊書簡上的工整字跡。

縉後宮從天子制,一後,二妃,六嬪,八良子,十二美人,另按王之所需,三百為限。

嘖,狗屎般的世道,當個王要被這麽多人睡?慘絕人寰。

在簡牘上看到這規制,她並未感到意外。

以李恪昭的身份,及他將來會站上的地位,這事在當世合情合理。她早就想到的。

李恪昭這人極好不假,她情生意動也不假,但此事著實超出她能“海涵”的範疇。

為今之計,她似乎只剩“將人吃幹抹凈了就跑”這條路了?

*****

李恪昭回來時天色已暗。

聽飛星稟完各院眾人下午的情形後,他便回到主院。

院中回廊下,歲行雲背靠廊柱坐在長椅長,右臂懶洋洋搭著長椅扶欄,側頭望著樹影間的月亮出神。

見李恪昭進來,歲行雲立即斂了心神,揚笑沖他飛了個眼兒,勾勾手指。

他走過去她下方站定,略仰頭與她四目相接,眼底有月華流轉:“你傷還未愈,入夜為何還不睡?”

“我在等你。”歲行雲直起身跪在長椅上,雙手搭著扶欄,垂眼俯視他。

一時間,風月無言,人亦是。

兩人都只是看著對方眼底那個自己,近在咫尺,又似遙不可及。

歲行雲突然坐直,略傾身自扶欄探出,在他唇上印了一記稍顯魯莽的親吻。

“在鞏都時你偷親我一回,我這就算清賬了啊。”她佯裝鎮定地下地站直,背著手就往寢房去。

早上回府時李恪昭便吩咐人打點妥當的,歲行雲住主院寢房,他自己則在相鄰不遠的側廂將就。

歲行雲負手才走出沒幾步,就被他大步追上來,從背後環進了懷中。

“哪有你這麽敷衍的?”他不知她心中所謀,沉沉輕笑一聲,低頭攫住了她的唇。

歲行雲心念一轉,最終沒有推開他。

她有些唾棄自己的“禽獸之心”,卻又克制不下心中悸動。

或許也是不願克制吧。兩世為人就遇見這麽一回,若然無疾而終,她實在也意難平。

至少,他此刻喜愛她,需要她,是真的;她雖貪人之好,但也願報以熱忱與柔情。

親他一回,她還他一座城,如此想想,她也不算太禽獸……吧?

秋日靜夜,親密交疊的氣息裏全是桂子的馥郁甜香。

各自的心事就在一次次沉默卻大膽的黏纏中散落風中,兩人都初初嘗到此生最甜那顆糖的羞澀蜜味。

良久過後,李恪昭擁著歲行雲坐在長椅上,噙笑平復紊亂的氣息。

歲行雲仰脖將後頸枕在他臂上,沒頭沒腦地閉目嘀咕:“你可當真是半點不敷衍,果然成大事者做什麽都以命相搏啊。”

親得可太狠了,當真太狠了。果然狼崽子是不會時刻溫柔的。

李恪昭尷尬赧然,以掌捂住她略腫的唇:“誰在跟你‘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