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第2/2頁)

薛安陽慢悠悠地端起杯茶,緩緩開口:“早些和他斷了來往,這孩子聰明是聰明,可攤上這档子事,以後也大概率不成氣候。”

謝知影永遠會記得那天。

顧之烽俯下身,看著謝知影的眼睛,然後兀自笑了聲,眼底卻仿佛隔著千萬座冰山,讓人感到鉆入骨髓的寒冷。

他眼底噙著笑,低沉的聲音在謝知影的耳畔響起:“謝知影,你要的我都給你了。你還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呢?”

謝知影擡眼,看著顧之烽手上的那道傷口。

顧之烽曾經在鋼琴上天賦異稟,由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彈奏出的每一個音符,都能撩撥的人心尖微顫。

但是現在,顧之烽的手掌有一道幾乎刺穿整個掌心的刀傷。

他不能再演奏了,是因為自己。

謝知影耷拉著眼皮,許久後突然擡眼,然後輕輕笑了聲:“對啊,我現在能從你這裏得到些什麽?”

顧之烽看著她。

“你還當你是之前那個一呼百應的顧氏大少爺嗎?不,你現在什麽都不是,對我來說一丁點的價值都沒有。”

謝知影直起身,聲音帶著些輕微而又不可覺察的顫抖,她笑了下,然後直起身,注視著顧之烽的眼睛,“我可憐你,你就應該對我感激零涕了。”

謝知影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現在,有什麽資格質問我。”

顧之烽的眼底沒有半點波瀾,他開口:“滾。”

所有的夢境一點點瓦解,從頭頂蔓延開來千萬條裂縫,在一瞬間分崩離析。

謝知影似乎聽到了自己撕心裂肺般的哭泣,但偏偏,她的臉上卻出奇的平靜,只是有大滴的眼淚從眼角滲出,然後砸落在地上。

她自找的。

她應該早一點知道,只要自己的名字還叫謝知影,只要自己還呆在謝家一天,就沒有任何去追逐自己喜歡的東西的權利。

是自己害了顧之烽。

他原本應該有著無比完美而又一帆風順的人生,能夠輕而易舉的到達所有人不可企及的頂端。

是自己親手毀了他。

這十年裏,她過的並不算好。曾經有一段時間經常失眠,會在深夜的某個時間點突然清醒,額頭上全是冷汗。

謝知影經常會夢見顧之烽。

他還穿著那身最為幹凈的白襯衫,身體依靠在桌子側,手中握著本書,顯得慵懶而又矜貴。

他那時,是最好的少年。

*

“什麽情況啊,怎麽帶回家了?”

楊痕半夜被顧之烽喊過來查看謝知影的情況。

在開了幾副藥之後,楊痕出了臥室,走到顧之烽跟前,用大拇指示意了下躺在裏面的謝知影:“我可提醒你,別在一個地方吃兩次虧。”

楊痕大小就和顧之烽穿一條褲子長大,對於顧之烽家裏那點事,門清的很。

十年前,薛安陽一直想找機會和顧之烽的父親攀上關系。

因為薛安陽早就和顧氏公司內部那幾個有異心的股東有勾結,就想從顧父那裏騙取信任,然後接著合作的名義,實際上是想插上一刀,裏應外合來找機會將他扳倒。

但是顧父這麽多年風裏雨裏,防範之心很足,絕不輕易和人交好。

所以薛安陽想要從顧之烽身上下手。

但是出乎薛安陽意料的是,還沒有等她動手,顧之烽居然就親手將自己的父親送入了監獄。

楊痕在這邊絮絮叨叨的囑咐著顧之烽,但顧之烽卻仿佛根本沒往心裏過。他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文件,開口問:“她怎麽樣了。”

楊痕氣結。

楊痕氣呼呼地看著顧之烽,對峙半晌後嘆了口氣,走到他跟前坐下:“出不了大問題,估計今晚過去就能退燒了。”

顧之烽:“嗯。”

楊痕看著顧之烽這個反應,被氣得差點閉過氣去,他胸腔劇烈起伏了一下,然後數落道:“早知道你現在是這副不長記性的樣子,我當時就不會救謝知影……”

顧之烽指尖頓了下,他合上文件,面色微沉:“救?”

楊痕自知說漏了嘴,立刻將嘴巴閉緊,一言不發。

顧之烽將文件丟在了桌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

楊痕抿了抿唇,片刻後嘆了口氣:“雖然高中那事過去之後,我對謝家一直有很深的成見。但是後來才知道,謝知影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風光。”

“五年前,她曾經自殺過,當時搶救的主刀醫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