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楊痕伸出手拿起桌上那杯涼白開,喝了一口後放下,沉默半晌後才開口:“五年前,謝知影曾割腕自殺過,幸虧傭人發現的及時送往醫院,那場手術是我做的。這件事謝家風口把的很嚴,從來沒有對外透露過。”

*

五年前,謝知影剛剛大學畢業。

謝知影大學讀的是攝影系,在這方面驚人的天賦以及極其富有個人風格的作品,很快就讓她在時尚圈有了不小的名氣。

大四時為《DREAMER》拍攝的雜志封面在該年年底榮獲了“全球最佳封面”的獎項。

五年前的八月,謝知影受邀赴往海外拍攝一組知名品牌的宣傳照片,各方面手續都已經準備齊,然而就在航班的前三天,謝知影意外得到通知:

“不好意思,謝小姐。違約金我們一定會按照合同來打給您的,換人是上層的決策,我們這邊也不太好幹預。非常抱歉,但我們不會再聘請您來當攝影師了……”

謝知影的反應比預料中的平靜,她無比安靜地說:“嗯,好。”

然後掛斷電話,下了樓。

薛安陽坐在沙發上,翻看著一組設計方案,精心挑選著幾天後即將舉行的晚宴該如何設計。

謝知影:“品牌方辭退我,是您的吩咐吧。”

“謝氏不缺那幾份合同的錢,你喜歡搗鼓那些東西可以,但是不能誤了主次。”

薛安陽慢條斯理地合上手中的設計方案:“三天之後華辰的何董事長會來參加宴會,他一直很關照你。你可別因為一點小事耽誤了宴會,這樣多不禮貌。”

謝知影不語,只是一雙眸子緊緊盯著薛安陽的臉,手驀地攥緊。

薛安陽站起身,走到謝知影面前,伸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然後上下打量了一下謝知影的樣子,忽的笑了:“何董事長前段時間還向我誇獎你,說是這次來,一定要親自祝賀你的作品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績。”

謝知影避了避身子,被薛安陽觸碰過的地方,卻仍然如同火燒一般讓人渾身不適。

何董事長四十好幾,和薛安陽差不了幾歲。一年前剛剛喪偶,不過這麽多年來一直膝下無子。

看情況,應該也要有新的何夫人了。

謝知影嘲諷似的勾勒下唇,聲音聽上去毫無波瀾:“論年齡,我都可以喊何董事長一聲父親。”

薛安陽:“你還小,年輕氣盛的人總歸是不靠譜的。何董事長年紀雖長,但是更為沉穩可靠,而且對人也體貼。你不記得了嗎?你小時候,他還常給你帶禮物。”

謝知影看著薛安陽一張笑臉,好像全是在為了謝知影打算。

但是不知道為何,卻讓人感到腹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令人作嘔。

謝知影突地笑了:“您聽聽您自己說的話,不覺得惡心嗎?”

薛安陽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她說:“謝知影,你又開始不懂事了。”

反抗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謝知影想要逃離謝家,那麽她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謝知影。

但是謝氏,卻依舊是那個充斥著資本主義的銅臭味,可以呼風喚雨的謝氏。

薛安陽可以輕松的調動自己的人脈,切割掉謝知影的翅膀,堵住她所有的出路,讓她無論在哪一處都無法生存。

沒有人會為了幫謝知影,而得罪整個謝家背後的力量。

即使謝知影已經獲得了傲人的獎項,但這些,在資本的面前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就像薛安陽可以無比輕松的讓謝知影不被任何品牌征用,讓她所有的作品和成果即使逼近發布也能臨時替換。

在利益面前,誰都會低頭。

謝知影的無數次逃離,都以失敗告終。

包括這一次。

謝知影被薛安陽鎖在了屋子裏,等待著三天後的宴會。

要毀掉一個人是極其容易的一件,只要不給她任何的希望就好了。

像這樣活著,有時候總覺得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所以謝知影在宴會的前一天晚上,將手浸泡在熱水裏,用一柄傭人意外沒有收走的水果刀,割腕了。

但很可惜,沒有死成,不過幸運的是,這麽一通折騰,讓她完美的錯過了第二天的宴會。

謝知影醒來的時候,薛安陽坐在一旁削蘋果,不開口說話的時候,樣子很像個無比溫柔的好母親。

薛安陽見謝知影醒過來,頭卻不擡,還在耐心地削水果:“何董事長回去了,周氏的那個小女兒比你機靈的多,三兩句就能哄得別人何董開開心心。本來都遞到我跟前的合同,就這麽撤了回去。”

這是薛安陽開口對謝知影說的第一句話。

謝知影喉嚨幹澀,卻只是突地笑了聲,然後偏過頭。

薛安陽:“這麽多年,我吃穿照顧上沒有虧待過你。普通人都羨慕不來的優越條件,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