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罪孽(第3/7頁)

為了讓頤非安心——你看,屆時我弟弟也會跟你一起進宮,所以放心。

為什麽雲笛要處處縱容雲閃閃?

為了讓頤非認為他很寵愛這個弟弟。我就算不救你也會救我弟弟,怎麽可能犧牲他?

可事實的真相就是:雲閃閃只是雲笛的棄子。

可以背叛第一次的人,就能背叛第二次、第三次……而雲笛始終效忠的對象只有一個:頤殊。

頤非望著眼前熊熊燃燒的大火,心頭一片冰涼。半響後,他自嘲地笑了起來——

罷了,技不如人,輸的心服口服。

可是,輸不意味著死。想要我死,沒這麽容易的,頤殊。

頤非想到這裏,一個縱躍,飛身朝某處跑了過去。

***

品從目的手按在薛采的頭發上,眼神中有很濃的慈愛,很淡的悲傷。

再然後,薛采的身體忽然軟了。

品從目順勢接住了軟軟的他。薛采睜著一雙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但也只來得及看了一眼,便合上眼睛暈了過去。

巴掌大的臉,一旦閉上眼睛,收斂了所有超出年紀的東西後,便成了一張真正的孩童的臉。

品從目注視著懷中的孩子,勾唇笑了笑:“你的未來長著呢,賭在這裏不值得。”

他打了個響指,立刻有四名金門死士出現:“護送他走。他能活,你們,便也能活。”

死士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齊齊跪下磕了個頭,便背著薛采飛速而去。

品從目又打了個響指,更多黑衣的金門死士出現了。他環視著這些久經訓練但始終活在暗幕中的年輕人,笑了笑:“你們曾經接受過很多任務,殺人害人坑人騙人……今天,試試救人?”

這時,第一重海浪沖垮一切阻礙,終於沖到了西城門前,嘭地一聲撞上十余丈高的城墻,為這個尚在為左右掖門起火而震驚的都城,再添驚雷。

***

頤非掠進了瓊池殿中。

此時此刻,殿內空無一人,只有撕毀了一半的金絲紗簾隨風不停擺動,慌亂無助地等待著最終被火勢吞噬的命運。

頤非沖到主座的鳳榻前,在上面摸索著,突摸到一物,按下去。

只聽哢哢幾聲,北墻上出現了一道暗門。

頤非的心稍稍一穩——這是當年父王在宮中修剪的眾多密道之一,用以跟如意門的人私下見面。他正好知道其中幾條。之前確定頤殊將選夫宴定在此地時,他就想到了這裏有條密道,是通往凝曙宮的——而凝曙宮,正是頤殊公主時在宮裏的住處。

今日看來,頤殊其實出現過,比如她扔出來的那一槍——那槍法,絕非替身所能完成。只不過她扔完槍後,便由此密道離開了。那麽,她又是如何離開皇宮的呢?跟著密道走,應能有所發現。

頤非正要進密道,腳上踩到一張紙,左下角署名“風小雅”。他愣了愣,擡腳拿起來一看,發現上面寫著三句話——

“此生所得者眾,吾父為最。”

“此生所失者眾,吾妻為最。”

“若此生重來,盼父非父,妻非妻,相忘江湖,安樂長寧。”

頤非挑了挑眉,倒也沒扔,隨手揣入懷中,然後彎腰進了密道。

密道很長,地上本積著厚厚一層灰。頤殊大概沒想到,在宮中一團混亂之際,還有人能找到這條密道,追尋她的蹤跡,因此大咧咧地任由腳印留在上面沒有遮掩。

一開始只有她一個人的,到了半途的某個拐彎處時,跟另一對腳印匯合了。頤非的眼神頓時一熱——七寸七的腳,是雲笛的。

兩個腳印一前一後飛快前行,最終停在一道分支處。

頤非試了試,沒能找到機關,正在焦灼時,想起了腰間的輕薄劍,當即拔了出來。石壁如豆腐般被劍割出一個四方形,再擡腳一踹,立刻碎裂,露出了石壁那頭的房間。

頤非爬了出去,外面卻不是凝曙宮,而是凈房,用來存放馬桶的。

頤非捂了捂鼻子,看了一圈,嘆服道:“真豁的出去啊,頤殊。”

皇宮的馬桶收拾完後,由糞車統一將便溺之物拉去城外處理。而頤殊跟雲笛,就是借此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皇宮。畢竟,誰能想到堂堂女王和大將軍會窩身在糞車中。

頤非走出小屋,看見火勢已經快要蔓延過來了,所以人都逃光了。

看看一側巨高的圍墻,再看看那些堆放在院中幾百個之多的馬桶,頤非喃喃了一句:“女王都能借糞車而逃,我借糞桶逃也不算什麽了。”說著,一腳一個馬桶地朝圍墻踢過去,如此一個個疊在一起,堆成了一個搖搖晃晃的桶梯。

頤非沖刺,踩著馬桶蹬蹬蹬躍上圍墻,剛要翻墻跳落,就看見外面黑漆漆的數排弓箭,齊刷刷地對準了他。

頤非大驚。

沒想到都這種時候了,雲笛還留了一手,竟安排了一隊羽林軍弓箭手在此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