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罪孽(第2/7頁)

孟長旗一震。

“上面記載你是李沉引薦給公輸蛙的……李沉,這個名字挺耳熟。”薛采沉吟。

孟長旗的臉無法控制地抽動了起來,心中不停期盼薛采想不起來,可惜,薛采還是想到了,而且,還很快:“啊,是謝柳那個病死的未婚夫。”

品從目從書冊中擡眸,盯著孟長旗道:“你從求魯館盜取火藥配方,經由袁宿之手獻給女王,好讓女王炸了螽斯山?”

薛采看向品從目:“炸螽斯山一事不是你和頤殊共同謀劃的麽?”

“火藥由她解決,頤殊沒肯細說。我雖派人暗中留意,但沒查到這般精細。”而且當時的他還急著去玉京處理另一個奏春計劃。

薛采不再細究,繼續推測道:“經由螽斯山一事後,頤殊對袁宿越發信任,便將今日之局也交給了他布置。”

“所以袁宿早在入城前,其實已跟頤殊相識,聚水陣是他們自導自演,為今日之事埋的伏筆。”

“表面查封溫泉,實則繼續挖掘。表面填高農田,實則動搖根基。表面設置白幡,實則埋入火藥……”薛采握了一下拳,望著窗外還不知大禍已至的人群,眼中明明滅滅,“可惡!”

品從目當機立斷道:“你速速離開此地!”

“你呢?”

“我還不能走。”

孟長旗突然大笑了起來:“走不了了!誰也走不了!你們統統都得死!全跟著我和見見一起埋葬!”

“袁宿真的叫見見?”薛采突然發問。

孟長旗立刻閉上了嘴巴。但已來不及,薛采對品從目道:“拿李沉家的档籍來。”

“別看了,你快走!騎上我的馬,帶著你的人,快走!”品從目抓著薛采的手就往外走。

薛采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呢?”

“他們時間倉促,一年太短,雖能破壞地脈引來海水,但畢竟不是真的天災。海水看似洶湧但後繼無力,應對得當能有一線生機。”品從目說到這裏,看了街外的人潮一眼,微微一笑,“我留在此地,能活一人便活一人。”

這一笑,如明珠美玉,燦燦生輝。

薛采注視著他的臉,忽然想,若公子沒有死,想必他老了時,就會是這個人的模樣吧。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有了一瞬的柔軟,也有了一瞬的改變。他突然止步,反握住品從目的手道:“我留下來幫你。”

“別犯傻。”

“你和姬忽都在這裏。若公子天上有知,必希望我留下來,幫幫你們。”

“你何時起這般惦念你那個短命公子了?”

薛采的眸光黯然了一下,軟弱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流瀉了出來:“可能因為在蘆灣。”這裏的月光討厭得很。每每照到他,就會讓他想起姬嬰。

想起姬嬰說的“月光之下,應有你牽掛的人”。

想起姬嬰說的“大千世界,蕓蕓眾生,總有一個人,對你來說與眾不同。”

品從目看著他,忽然伸手摸他的頭。

薛采下意識地想要打掉那只手,但最終沒有動,任由那只手落在了他的頭發上,輕輕地摸了摸。

這是繼姬嬰死後,第一次,有人摸他的頭。

摸一個九歲孩子的頭。

***

皇宮內,裝水的水缸很快空了,然而火勢未歇,而且隨著狂風漸有越燒越旺之勢。

頤非跟著眾將士一起救火,眼見得不行了,很多人都疲憊地放棄了。

他看得來氣,過去踢了一個倒在地上偷懶的家夥一腳:“起來,繼續!”

“還繼續什麽呀?水都沒了!沒水怎麽救火啊?”

“要我說還是燒吧,燒完了大家也就能出去了。幸好皇宮地大,空曠的地方多,咱們擠一擠,應該燒不著人。”

“對對對,屋子燒完了也就好了。”

“看這狂風大作的,沒準等會會下雨,下雨了也就不燒了……”

眼看大家七嘴八舌越說越頹,頤非暗嘆了口氣,轉身去找羽林軍的統領:“雲笛為何還沒出現?”

羽林軍統領不耐煩道:“誰知道呢!沒準跟女王一起走了唄。”

頤非心中咯噔了一下——很多沒有想起來的細節,在這一瞬串聯:為什麽馬家和周家天天追著雲笛要兒子?消息是怎麽泄露的?為什麽馬家和周家頻頻鬧到頤殊面前,頤殊卻不處置?為什麽今日雲笛遲遲不出現?

這一切,都是他和頤殊商量好的!

他故意放出消息讓馬家和周家肯定兒子在他手上,然後教唆兩家人到他府前鬧事,制造他被逼得無法外出之相。其實暗中籌備,表面上把羽林軍的一部分兵力交給了頤非,其實帶著真正的大軍跟頤殊一起離開了。

當頤非以為借助他的幫助順利入宮時,其實是踏進了他跟頤殊設置好的陷阱,將他明確地留在了宮裏!

為什麽雲笛非要雲閃閃參加王夫選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