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行道(第3/6頁)

秋姜心中一悸,忍不住看向頤非——他看出來了?

“如意門盤踞程國,牢牢將歷任程王掌控在手。我的父王、皇祖父、皇曾祖父……全是暴虐之人。為什麽?因為,如意門只選這樣的人為帝。這樣的皇帝才會為了權欲窮兵黷武,無視百姓疾苦。所以,我裝出殘暴放蕩之相,想借他們之力上位,結果……”頤非說到這裏自嘲一笑。

秋姜將話接了下去:“結果,如意門卻選了長袖善舞乖巧可人的頤殊。”

頤非直勾勾地盯著她:“為什麽?你可否為我解惑?”

“因為這個決定不是如意夫人做出的。”

頤非的瞳孔在收縮:“是你?”

秋姜笑了笑:“我可沒這麽大的權力。是品先生說服夫人,選得頤殊。”

“品先生,就是從目先生?”頤非從風小雅那聽過這個人。

“是。”

“他姓品,名從目?”

秋姜的目光閃了一下:“假的。官府档籍查無此人。”

頤非想也是。正如如意夫人只是代號,這個品先生從目先生,也只是個稱呼而已。

“品先生為何選頤殊?”雖然最大的可能是品先生跟頤殊也有一腿,但頤非覺得真正的原因應該不是這個。

秋姜猶豫了好一會兒,剛要回答,小船突然橫飛出去,兩人在艙中頓時倒了個個。匆忙中頤非抓住柱子,反手拉住她,沉聲道:“堅持!”

話音未落,小船又調了個個,就像皮球一樣被巨浪卷入腹中,再高高拋起,重重跌下。

雖然有所準備,但小船的顛簸還是超出了想象,秋姜只覺胸腹翻滾,幾近暈眩。細想起來,她已多年沒有碰水坐船,武功也荒廢得厲害,早已不復當年的巔峰狀態。

頤非看起來比她就好許多,如此混亂之際,仍能抓住她的一只手,像壁虎一樣牢牢吸附在柱子上。

耳裏全是浪撞船壁哐哐巨響,秋姜覺得這只小船可能支撐不了多久了。果然,她剛那麽想,船板中間裂了條縫,海水汩汩湧入。

頤非將她往柱子上一按,自行跳下去用早就準備好的木條往上釘,堵住縫隙。然而這邊剛堵住,另一邊又爆開了,眼見越爆越多,頤非突然豎起了耳朵:“聽!”

秋姜傾耳一聽,依稀有鳴笛聲。

頤非掐指一算:“來了!”

二人對視一眼後,撞破船壁跳了出去。

果然,不遠處有一艘大船,也在風暴中起伏,但因為船身巨大的緣故,所以受風浪的影響較小,看上去處境比他們好很多。

兩人當即拼命朝那大船遊去,邊遊邊喊:“救命——救命——”

大船上的船員們正在往外勺水,其中一人眼尖,看到了海裏的兩個黑點,忙道:“有人求救!”

“自顧不暇,哪裏管得了?別廢話,快勺水!”另一人訓斥。

頤非一個飛踢,如劍魚般沖向小船,抓住了船壁上垂掛的漁網,當即就往上爬,邊爬邊道:“救人!救人!”

剛爬上去,訓斥人的那個船員過來,一槳砸在他腦袋上,把他重新砸回海裏。

秋姜一驚,連忙遊過去撈起他,重新向大船遊去。

“是女人!”眼尖的船員道。

訓斥人的船員繼續訓斥:“那又怎樣?不明身份之人,不能上船的!”

剛說到這裏,一個四十出頭的彪壯大漢走出船艙,沉聲道:“你們兩個,還不幹活?”

“熊哥,海裏有兩個人求救,一個女的。”眼尖的船員連忙匯報道。

彪壯大漢熊哥皺眉,趴在船舷旁看向秋姜和頤非,此時風稍小了一點,但雨開始下了,豆大的雨點砸在二人身上,如果不救,必死無疑。

訓斥人的船員道:“咱們的規矩是不救人的。”

熊哥看著看著,突然面色大變,反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那是三哥!”連忙親自跳下船,將頤非救上船。

“三哥,你怎麽在這裏?”

這時一個大浪打過來,船身一震,頤非推開熊哥撲到船舷邊,指著被沖遠了的秋姜道:“快!救她!”

秋姜被巨浪卷入海中後,運氣十分不佳,腦袋撞上一塊四分五裂的小船船板,一口氣沒憋住,頓時全噴了出去。

她拼命掙紮,然而身子卻一個勁地往下沉。

而且,頭上似乎砸破了口,猩紅色的血霧漂在眼前,她的意識也開始模糊。

不行!不能暈過去!

秋姜拼命往上遊。

頭越發疼痛,視線中一片紅色,她到底流了多少血啊?

秋姜實在堅持不住,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那時,一人抓住了她,緊跟著身子一輕,重新浮上水面。

意識昏沉的她將眼睛睜開一線,透過密集的雨幕,看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秋姜本以為那是風小雅的眼睛,但隨即想起風小雅的眼線要更長一些,也不是綠色的,最最重要的是,風小雅眼中永遠不會有嬉笑輕浮的神色,他總是那麽沉穩內斂,像個玉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