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洛一口氣沖回家,跑上二樓,摔上門,呆子一樣站在悶熱的房間裏。

他的心跳瘋了,血液狂湧,直沖頭頂,籃球褲高高的帳篷顫抖著。

周洛又急又羞,沖去後院,拎了冰涼的井水上來,從頭澆到底,澆了幾桶,滾燙皮膚下那股火卻較了勁兒似的越燒越旺。

周洛惱火地砸了水桶,憋著一肚子氣沖回房間,抽了一堆衛生紙。

……

少年在涼席上哆嗦打顫,思緒拋入雲端。

……

周洛頹廢地倒在席子上,望著昏黃的天花板,茫然失措。

周洛說不清的煩躁,爬起來把衣服脫下來準備洗,意外翻出一塊錢。想了半秒,又重新穿上衣服迅速下了樓。

……

清水鎮依山而建,地勢像個大碗,清水河岸的商鋪主街在碗底,居民住宅則是碗壁,和錯落的田地魚塘一起,分布在四下蛛網般散開的巷子裏。

周洛沿著七拐八繞的山路和田埂,再次跑到南雅家時,門上掛著鎖。

周洛透過窗戶往裏頭看一眼,桌椅板凳擺得整齊,鬼影都沒有,好似之前他看到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周洛圍著屋子轉了一圈,確定裏邊沒人了,才悻悻地離開。

……

高三開學頭一天,周洛心還沒收回來。

過去幾天,他夜裏總夢見南雅,早晨醒來內褲就是濕的,冰涼,粘稠,帶著深深的羞恥感。

周洛翻開生物書,好巧不巧正是女性生zhi器官那一頁,他愣一愣,“啪”一聲闔上課本,無奈地嘆了口氣。

隔著一條過道的女同學張青李扭過頭來,調侃:“周洛,剛開學就嘆氣,不像你呀。”

周洛說:“做了套題,太難了。”

張青李:“連你都說難,整個學校都沒人會了吧。”

周洛覺得這對話實在沒意思,不痛不癢地笑笑,也不接下文。

張青李又問陳鈞:“誒,你爸那晚是不接警了,徐毅跟南雅打架那事兒。”周洛一愣,難怪他返回時沒人,原來去了派出所。

陳鈞:“我爸當年學警察就是為了給清水鎮解決夫妻矛盾的。”

張青李噗嗤笑了下:“後來怎麽弄的?”

“能怎麽弄,當然勸和了。”說到這兒,陳鈞杵一下周洛,說,“還是你說的對,那種女人娶不得。”

周洛呵一聲:“關我屁事。”

陳鈞:“打個架還鬧到派出所,要把自己男人抓起來坐牢,要離婚,狠不狠?”

張青李不服:“女人跟男人打架打得贏?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對。”

周洛頗意外,看她一眼:“看不出你思想超前。”

張青李得意地笑:“你今天才認識呀。”

陳鈞見他倆站一條戰線,不滿:“照你說,鬧點兒家庭矛盾就得拆散?再說,女的給男的戴綠帽子,不該打?是男人都會打。徐毅哥也是被逼急了,他人品好,鎮上人都知道。”

張青李癟嘴:“徐毅哥徐毅哥,你姐以前暗戀過他,連你也跟他親。”

陳鈞皺眉:“我姐都結婚了你說的什麽話。——不是我說,那個南雅,她真不是什麽好女人。你知道她昨晚在派出所說了什麽?她告徐毅哥強.奸,要他坐牢。你說這不是荒謬?”

周洛幹轉筆不吭聲。

心跳加快,泌汗涔涔,那天他全看見了。

蟬聲燥熱的夏午,少年躲在窗外的鳳凰花樹蔭裏,瘋狂窺探著生平見到的第一具女性軀體,以及隨後發生的最原始卻又最邪惡的男女之事。他多少次將自己幻想成南雅身上的那個男人,那股邪火把少年的理智和羞恥心燒得灰燼都不剩。

張青李紅著臉,小聲問:“那你爸怎麽處理的?”

“徐毅哥說他們只是吵架,可吵完就和好了,然後……”陳鈞曖昧地笑笑,“我姐說,夫妻間吵完架後最喜歡……反正不是強.奸。”

“誰問你這些?”張青李霎時臉紅得滴血,轉過身去。

周洛看了一會兒書,一行字沒看進去,不太明顯地說:“你爸那協調能力,鎮上該給他頒發‘挽回家庭成就獎’。”

陳鈞來了精神:“那是!我爸協調了鎮上多少矛盾。不過,昨天不是我爸的功勞。”

周洛從書裏擡眼看他。

陳鈞:“你別看南雅平時溫溫柔柔的,發起犟來誰都說不動。一幫人好說歹勸,她也不回一句話。只要我爸把徐毅哥關起來。”

周洛:“後來呢?”

陳鈞:“打個架就關人,鎮上人全關起來得了。徐毅哥當著那麽多人面給她跪下,求她,她看也不看一眼。後來徐毅哥說幼兒園放學了,要去接宛灣。南雅一個人待了一會兒就走了。女人麽,都會朝孩子看。”

周洛想了想南雅在派出所裏面對眾人時的表情,無果。

陳鈞:“再說現在也沒人管她的事兒,胡秀嬸子和十香姐家到現在還在鬧,我爸他們天天去協調。胡嬸都心臟病發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