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青峰從書房出來,看到守在前後院之間垂花門的小廝站在廊下等著。他走過去,那小廝說:“延春閣的易姑姑來傳話,說沈姨娘想見侯爺。”

青峰覺得稀奇。那沈氏自進府以來,一直吊著侯爺,只有侯爺往她那裏跑的份。侯爺性子單純,被她拿捏著,還漸有點欲罷不能的趨勢。突然要見侯爺,恐怕沒什麽好事。

“知道了。”青峰說道,那小廝就退下了。他正猶豫要不要瞞下此事,或者晚點再說,畢竟侯爺不能被一個女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昆侖忽然出現在他的身後,說道:“你不老實,我要告訴侯爺。”

青峰瞪著他:“你知道什麽?戲文裏都寫著,對女人要欲擒故縱。我這是在幫侯爺!”

昆侖聽不懂,也懶得費唇舌理論,自己轉身往書房的方向去了。青峰叫不住他,罵了聲:“這個不解風情的蠻子!”拔腿追他去了。

*

延春閣的花園裏種著幾株梅花,從明間的窗戶望出去,疏影橫線,暗香浮動。沈瀠以前喜歡梅花,也頗有幾分自命清高。她不喜牡丹那樣艷冠群芳的花朵,是因為自己並沒有得天獨厚的美貌,所以另辟蹊徑,梅花也是她自己的寫照。

這一世她擁有了旁人艷羨的容顏,卻始終陷落於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泥沼裏。可見人生並沒有十全十美,也無需怨天尤人。

她獨自坐著出了會兒神,不知道裴延什麽時候能夠過來,順便思考著怎麽跟他說。這也是個難題。畢竟是天子的意思,如何說服裴延,才能讓他冒著抗旨的風險,拒了這門婚事?

首先,擺個笑臉總是沒錯的。不能白白浪費了這一副好皮囊。

詩文裏說,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她深呼吸了口氣,努力牽動臉上的肉,剛要練習下怎麽笑,裴延已經進來了。她的笑沒來得及收起來,維持著一個僵硬而滑稽的表情,盡數落在裴延的眼裏。

他不說話,眼裏有促狹的笑意。

沈瀠窘迫,低頭咳嗽了一聲以掩飾尷尬。腦子裏亂哄哄的,看來她還是學不會那一套。

“聽說宮裏給侯爺挑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安定侯的妹妹?”沈瀠開了個頭。

裴延在主位上坐下來,也不問沈瀠是如何知道的,“嗯”了聲,算作承認。

沈瀠道:“皇上還沒下旨,侯爺能不能推了這門婚事?”

裴延看著她,似乎無聲地在問,為何?

沈瀠咬了下嘴唇,走到裴延的面前,繼續說道:“妾身並非要阻攔侯爺娶妻,但安定侯府真的不行。安國公和嘉惠後已死,安定侯沒有實權,很容易被皇上操控。侯爺身系西北安危,本就被皇上忌憚。皇上生性多疑,肯定想讓沈二姑娘作為他的眼睛,或許不止是眼睛,是隨時會點爆的火.藥。”

沈瀠太了解裴章,為了鞏固權力和地位,他不會吝惜任何人的生命和利用的價值。安定侯府雖然勢弱,但仍然是舊貴族的一份子。將來如果沈浵在侯府有個三長兩短,裴延就會與所有的舊貴族為敵。

裴章想毀掉他,不費吹灰之力。

裴延等沈瀠說完,抓著她的手,一把將她拉坐在自己的腿上。他似乎喜歡這樣平等而親密的說話方式,而不是像剛才那樣,沈瀠站著他坐著,兩個人更像是上下的關系。

“誰教你這些?”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問道。

沈瀠知道他肯定會問,咬著嘴唇說:“當初霍六公子也要納妾身,讓家中的管家說服了妾身的祖母。妾身怕被祖母送去霍家,就托漕幫出身的母親多方打聽了宮中和朝中的事。妾身見識淺薄,如果說得不對,侯爺就當笑話聽罷。”

沈母是漕幫出身這點裴延知道。舉國有水道的地方就有漕幫,消息網四通八達,沒有什麽是他們打聽不出來的。可漕幫能打聽到皇帝的性格,安定侯府的情況,還能把皇帝的顧忌和打算都打聽出來?

這丫頭嘴上說自己見識淺薄,怕說錯話。可剛才她說那番話的時候,口氣十分篤定,好像對這些人和事非常熟悉一樣。養在深閨的平民少女,這樣的見識,實在不尋常。

裴延不得不起疑。

但她進府前,裴延已經讓青峰再三確認過,她就是沈家的那個三姑娘,沒被人掉包。

究竟是怎麽回事?

沈瀠的心跳得很亂,她知道裴延不信,自己的話漏洞百出。一個統兵千萬的將軍侯,戰場上百戰百勝,哪裏那麽好騙?在裴延沉默的空當,她忽然伸手,攥著裴延的前襟說道:“妾身剛才是胡說八道的!妾身就是不想侯爺娶妻!”

裴延低頭看懷裏的人兒,小臉漲得通紅,睫毛抖得厲害,好像自己在跟自己做鬥爭。

“妾身,妾身說過,不想跟誰搶奪男人。妾身不僅要侯爺的人,也要侯爺的心,要侯爺完完全全屬於妾身。是妾身癡心妄想,想獨占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