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空嗒的重量

丁一鳴,男,二十六歲,身體強化型異能者,堅韌的雙臂能夠讓他輕易地砸爛三十萬元以上的民用車子。

從十九歲加入特監局到現在,他參加了無數次的行動,拿過獎章、取過人命,一雙手被戰友們戲稱叫“人肉破拆機”。

畢竟徒手破個墻拆個窗什麽的,對於他們這個行當來說還是很有用處的。

“我真該讓那幫孫子看看什麽叫破·拆·機……”端著自己的特質武器,丁一鳴在扶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下巴之後之想到了這一句話。

那個把整棟建築生生走出一條新路的人,每走一步似乎都能讓人聽見地板碎裂的呻|吟,她的手推在墻壁上好像那裏本來就存在一扇門,還是沒關好的門,就被她輕輕松松地隨手推開了。

在她走後,有的墻面徹底開裂,碎磚和天花板上的水泥塊撲簌簌地往下掉,地板更像是經歷了一場地震,有的地面與墻面之間甚至產生了能讓人塞進拳頭去的大縫隙。

“如果不是頭兒讓咱們配合行動,我真想給那個家夥來一梭子看看她是什麽做的。”站在丁一鳴的戰友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丁一鳴白了他一眼:“羨慕就說羨慕,這麽酸溜溜的話聽人家耳朵裏分分鐘弄你個意外傷殘怎麽辦?”

正說著,那個拆墻破屋的女人已經向他們的方向走來。

是的,女人,雖然這個性別的認知讓他們此刻的心裏沒有絲毫地降低戒備。

路俏的身上依然帶著灰色的塵土,與丁一鳴這些裝備精良的專業人士相比,顯得越發的邋遢了。

可是,在她的氣勢之下,這種邋遢倒讓她看起來像是個審美特意的王者,丁一鳴的一身制服到讓人覺得性格不夠了。

這個世界上一向強者主導一切的,哪怕是這樣在一個特殊環境下的審美,也能瞬間被扭曲。

她漸漸走進,丁一鳴忍不住舔了一下有點幹澀的嘴唇。

在很多年以前剛剛進入特監局的時候,他曾經想過自己什麽時候能變成英雄,後來他才知道,英雄是不能變成的,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一個英雄誕生在何時——需要英雄的場合,總是突如其來到可怕的地步。

就在這一刻,就在此時,丁一鳴想到的是——他曾經“自己與英雄之間只缺了一個機遇”的想法根本是一個笑話,這個女人此時出現在他的面前就是讓他知道,曾經他的臆測與自我安慰不過表明了自己是風暴裏勉勵支撐的碎枝爛葉,而英雄,就是讓風暴任意肆虐的源頭。*

“源頭”面無表情的走過來,俯下|身看著躺在丁一鳴身前的一個異能者。

另一個人也蹲了下來,把手指放在了異能者的頭上。

丁一鳴他們這時才意識到路俏的身後居然還跟著一個人。

“他的地位比較高,中心地區的指紋鎖他可以解開。”

讀取了這人的記憶之後,天詠對路俏說。

路俏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她擡頭看著丁一鳴:“這人你們能接受殘損麽?”

那副平淡的樣子就好像在菜市場問賣豬肉的能不能多點瘦肉少點肥肉一樣。

丁一鳴僵著脖子說:“完整的。”

說話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舌頭都捋不直了。

“哦。”路俏放棄了把這個異能者的一根手指頭切下來當通行證的做法。

可憐的鐵臂壯漢丁一鳴被路俏的一個“哦”字哦出了一身的冷汗。

直到路俏把那人抗在自己肩上,順便因為手上沒有控制力道還抓碎了一大塊的水泥地面。

她帶著那人繼續往這個基地的核心部分走去,天詠在她身後對著這群制服男愉快地揮揮手:“你們快走吧,她已經撞爛了好幾面承重墻了。”

他的愉快簡直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一口白牙露的簡直不能更明顯。

丁一鳴的戰友松了一口氣,剛剛那個女人靠近他們的時候,他差點沒忍住就掏出武器了,沒掏出來倒不是因為他還記得宋頭兒要求他們配合工作的指令,而是他全部的神經都在警告他——一旦掏了,他就可以論證自己的頭是不是比鋼筋水泥還結實了。

貪生怕死,也是戰士的本能,除非有一天死亡比生的價值更讓人心動。

忍不住後怕的敦實男人拍了拍丁一鳴的肩膀:“嘿,看完了,咱趕緊走吧,人家都說了這邊得塌。”

丁一鳴還是愣愣地看著路俏離開的方向:“她剛剛問我要不要完整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呃……”他戰友頓了一下,“想明白了也不能加獎金,別想了。”

“哦。”

丁一鳴下意識的一個字回應,又把他們兩個人嚇出了一身汗。

利用那個男人的手指打開識別鎖,路俏把人扔在一邊,如果只剁了手指,這人還能被特監局的人帶走,現在扔在這裏,也不知道還能不保住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