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世俗的從容(第3/4頁)

然後,他松了對講機,指著窗外說:“你注意觀察山的倒向。”

因為很高,山體被炸之後的那種轟響聲,聽起來特別的空曠,又特別的遠,蘇向晚湊在窗子上看著呢,就見高高豎起的懸壁仿佛是從腰部折斷了一般,先是緩緩的往下塌著,大概再過了幾十秒鐘,仿如一股利箭一般,它直戳戳的,就插進了對面的溝渠裏,一絲偏差都沒有。

在山體倒塌的那一刻,汽流湧過來,飛機劇烈的顛簸著,蘇向晚在上面顛的死去活來,有一陣子,她都覺得這飛機要墜落了,好在飛行員技術夠好,飛機雖然顛簸的厲害,但是沒掉下去。

“任務完成了,宋團,可以返航了嗎?”飛行員問。

宋青山說:“還有油吧,再往兩點鐘方向開兩公裏,我得觀察一下山那邊的地形。”

飛行員應了一聲收到,飛機就又往北邊開了。

宋青山一直側著腦袋呢,直到飛機飛到山那邊的一片金黃色的原野上,他才指著下面說:“那兒,就是三年前我服過刑的地方,看見那兩個堡壘了嗎,應該是我逃走以後,才新修的。”

下面是電網,高高的嘹望塔,還有一排排磚混建成的平房,因為直升飛機夠低,能看到田野裏,一群穿著土黃色衣服的犯人正在牢動,獄警在周圍遊蕩。

看蘇向晚看的差不多了,宋青山又指著遠處的夕陽說:“我經常望著夕陽的方向就在想,你還在不在小宋莊,萬一你已經走了,我又該到哪兒去找你。”

同樣是農場,監獄農場和勞改農場又不一樣。

蘇向晚看著夕陽,突然這間,就能理解宋青山見不到家屬,也見不到孩子時的那種焦灼了。

夕陽是夠美的,可惜不是自己的家。

宋團向來也不過白襯衣,綠軍褲,帥氣,精神,內斂,沒有劉在野那種野氣,但是沉穩大方,是個靠得住的男人。

蘇向晚看著他,就總覺得,原身真是瞎了眼,不喜歡宋團這樣的男人,居然喜歡劉在野那種混蛋!

他在這兒給勞改了一年才逃出來,那種煎熬和痛苦,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下飛機的時候,宋青山自己先下飛機,因為螺旋槳還沒有停,風比較大,他回頭,還特地牽著蘇向晚的手,以防她被風給吹倒。

不過,就在這時,一輛越野車從工地外面沖了進來,搖下車窗子的,居然是陰魂不散的劉在野。

“青山,青山。”他在叫。

大晚上的,海西這地兒風大,蘇向晚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劉在野,你都說過多少回要走了,咋還沒走?”

劉在野說:“那個馬喜軍在縣城大吵大鬧,說要舉報謝鎮長,這事兒幹涉到你媽,不然的話,關我屁事兒。”

蘇向晚一開始的時候可厭憎劉在野,這會兒看他一臉氣急敗壞,莫名覺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不過,馬上就準備要走了,這時候要真讓馬喜軍舉報一下,橫生枝節,可就不好了。

所以,蘇向晚和宋青山索性坐上劉在野的吉普車,就直奔海西縣城。

但是,在海西縣政府,他們並沒有找到馬喜軍和謝鎮長。

畢竟下午六點縣政府就下班了,馬喜軍趕來舉報,也沒舉報著個啥,估計是原路返回了。

所以,劉在野調頭,準備往白楊鎮追呢,蘇向晚卻說:“不行,往火車站追,馬喜軍那種人認死理兒,縣政府下班了,他肯定會搭車去省城,他在省城一鬧,萬一鬧出點事兒來,謝鎮長和這個地方的縣政府都得受牽連。”

“要不,直接一槍崩了算了。”劉在野氣悻悻的說:“簡直就是一頭驢,死不開竅的驢。”

蘇向晚指著前面的路說:“看著點子路,萬一路上出來個人,或者牲口什麽的,撞了怎麽辦?”

劉在野回頭看了一眼宋青山,突然又笑了:“我就說嘛,拳頭管什麽用,遇上牲口,你就是沒辦法,難道你能把他打死。”

他這是揶揄宋青山也拿馬喜軍沒辦法呢。

在劉在野看來,他們倆一個靠槍,一個靠拳頭,都征服不了一個空有蠻力的傻子,半斤對八兩,倆人都差不多。

轉眼,仨個人開著車就到火車站了。

還真巧,進了火車站的購票大廳,謝鎮長和馬喜軍倆人就在買票的窗口前撕打著呢。

“馬喜軍,你是不是想到省城去舉報我們?”蘇向晚指著馬喜軍的鼻子,開門見山就問。

馬喜軍正在從兜裏扣扣摸摸的湊著錢呢,湊出幾毛錢來,數一下還要蘸一下唾沫:“你們走後門,你們把本來該好好勞改的地富反壞要帶走,我就不信我上了省城,告不倒你們。”

蘇向晚突然就笑了:“讓他走吧,這人是個傻的,啥逑都不懂。”

劉在野說:“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