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湖州玉管紫毫(劇情)(第2/2頁)

蕭齊肅的確沒有這些東西,他只能沉默。

原本以為不過一個半大孩子,還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又貪玩成性,只怕在顧家也沒學到什麽東西,隨意哄騙兩句就能成功了。沒曾想,倒是這麽敏銳。

他索性就順著蕭昱溶給他搭的梯子往下爬,微微笑了起來:“瞧我這記性,也是想著你大了,是時候成婚了,竟然記錯了。你小時候我是與濟全侯商討過幾次,不過後來就沒了下文。”

反正……來日方長,何況就算沒了濟全侯,京都這樣的姑娘也為數不少。

蕭昱溶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隨後便告了退。走到門口,一只手已經搭上了簾子,又忽然轉過身來:“對了,父親不必為我的婚姻大事太過費心,我已經有了成親人選,用不了多久便可上門提親。”

他望著蕭齊肅的眼睛,神色很認真。

蕭齊肅靜靜地看著站在門邊那個長身玉立的少年,微微點頭,一言不發。

他看著蕭昱溶掀開簾子,走進了外頭的風雪。天地茫茫,他的身姿挺拔如青松,逐漸褪去了少年人的單薄和瘦削。

蕭昱溶,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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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松堂裏,蕭昱溶立於桌前,桌案上鋪開一張裁得四四方方的雪白宣紙。他提筆沉吟了許久,這才敢沾墨落筆。只是方寫了兩筆,又覺得不好,皺著眉把紙揉成一團丟進了火盆,又換了一張。這套動作反復再三,蕭昱溶終於開口:“點春。”

“小的在。”守在門口的點春應著,轉過身快步走進了屋子,一進門就看到了燃得正旺的火盆,火苗躥得極高——紙團放得太多了些,鼻端混雜著木炭燃燒的氣味和融於其中的一點墨香。

一擡頭,就看到蕭昱溶緊緊擰著那好看的眉毛,一面把筆遞給他:“這筆不好,換那根我最常用的來。”

點春連忙接過筆。

湖州筆,白玉做的管子,溫潤細膩,觸手微溫,紫毫軟硬適中,半點雜毛也無。而最最重要的是,筆管上刻著“觀雲”二字,這正是蕭昱溶從前慣常用的筆。

點春沉默了一會兒,雙手捧著筆顫巍巍地轉過身:“世子……”

蕭昱溶看他沒動作,不由得再度皺起了眉:“怎麽?筆呢?”

點春哭喪著一張臉:“世子爺……這就是您慣用的那支筆啊……”

蕭昱溶:“……”

他沉默地接過筆,深吸幾口氣,沾了墨,這才又開始在紙上寫字。

“元元,見信如晤。我已到達京都,繁華欣榮之景甚於當年,日後可尋空帶你出遊……宣國公假言定親一事已為我勘破,毋須掛念。蕭昱溶。”

顧簪雲坐在眠霞居的廊下默默地讀著這封蕭昱溶半月前寫的信,頭頂的桃花已經結了大大小小的花苞,團團簇簇,如霧如雲,燦若煙霞。

合上信,她低垂了睫羽,暗自思忖。

濟全侯府獨女嗎?

她早前已經開始有意無意地學習京都的家族勢力了。依照她所掌握的消息來看,雖是個侯府姑娘,但家族早已衰敗,唯一值錢的也不過就是這個侯爺的爵位罷了——可是京城又有誰人不知濟全侯府只是個空殼子呢?而且一個侯爺的爵位,一年下來也領不到多少東西,或許對平頭百姓而言已經很是不錯,但於他們而言,不過爾爾。

更何況,不論勢力只論爵位,宣國公這個一等國公爺可比那一等侯爺值錢的多。

若是說看上了濟全侯獨女的樣貌人品,那就更是空口妄言。長安侯府的人去歲過年時來江州探望顧老夫人,她在一旁作陪。聊天的時候,侯府來人無意中提到了侯府姑娘:暴虐成性又驕奢淫逸。長安侯府的那位舅婆搖著頭感嘆:“現在除去那些想攀附個貴族的小人,正經些的不論是公子哥兒還是平頭百姓讀書人,都對這位姑娘避之不及。也不知道濟全侯府怎麽教養的,好好一個姑娘家就這麽讓他們毀了!”

為蕭昱溶求娶這麽一位姑娘,蕭齊肅究竟想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