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霧明宮

“你說什麽?”一向冷靜如若的他,也不禁失了半個魂魄,目光晦暗不明。

向晚意冷哼一聲,眼眸半垂,纖長的睫毛半遮去了眼裏大半的情緒,片刻,她睨了他一眼,語氣冷冷:“妖君這是聾了吧,連居居五個字都沒有聽懂嗎?”

紀鏡吟深吸一口氣,把喉頭那口熱血咽了回來,語氣咬牙切齒:“你給我過來!”

語音剛落,一道金光化成的蛇快如閃電,眨眼便殺到跟前,驟然往她腰間卷去。

向晚意只覺眼前金光一閃,腰肢以詭異的角度在空中翻轉,在空中轉了半圈後猛然朝後方躍去,腳尖借力落於椅上,旁人只覺眼前白影一閃,她動作敏捷地落於一旁。

雙足落地,擡起眼眸,定定地望著床邊的人。

“妖君,你還是別說話了。”

語音剛落,指尖微動,一道銀光自指間彈出,窗戶無風自開,如煙似一溜地從窗欞中鉆去。

身影快如風,腳步在空中急速交替,冷凜的夜風刮得臉頰生疼,衣袍在兩側翻飛,卻吹不散心頭的煩悶。

挑了一處無人居住的廢棄宮殿暫且停了下來,天界的防衛措施她了解得很,一路上沒有半個人發現她的蹤跡,盤腿坐於飛檐邊上,雙手抱膝,下巴抵在膝上,眼裏難得閃過迷茫的神色。

一抹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手背上面的兩滴血,像極了兩朵月季花,妖嬈絕美。

指尖輕輕拭去,依舊是白晳的皮膚。

慢慢冷靜下來,剛才她的情緒就在一瞬間爆發了。

他的指尖碰到她胸前的傷口時,那種血液凝固,體溫漸漸變冷,四肢變得無力的感覺,牢牢地把她給包圍著,所有的理智在瞬間消失殆盡。

嘆了一口氣,帶著愁意的氣息被風吹散,夜幕低垂,月朗星稀,主殿裏的歡笑聲似乎隱隱被風吹到她的耳邊。

這回,她是完完全全的把紀鏡吟給得罪了。

托著下巴,柳眉輕蹙,回想起來剛才的變故,一頭霧水,他怎麽平白無故就看上她了?轉念一想,估計是容礫向她求親的事被他看到了,男人心裏都有種莫名的占有欲,估計是他內心陰暗的占有欲突然冒起,一時頭腦發熱的吧。

他之前可是半點先兆都沒有的。

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不也一樣,變臉快過變天。

天界的宴會足有一月,今天不過是第一天,掐指一算,她還有三十天要對著他,若是沒有發生過剛才的事還好,如今兩個人之後要怎麽相處,這是個大大的難題。

不過,她很確認,短時間內,她不想看到他,她相信,他更不想看到她。

如今冷靜下來,剛才飛揚跋扈的氣場一收,整個人突然有點慫。她剛才嚎的人是妖君,傷的人也是他,以他那個小心眼的性子,估計以後的日子都不會讓她好過,天界她是得罪透了,連妖界都待不下去的話,難不成去魔界嗎?魔界那地方想著都讓人害怕。

她還是自動消失個幾天,待他氣消後,再找他商量商量吧。

忽然想起三個字來:霧明宮。

元勛這人,她還是挺信任的,萬年來她闖過不少的禍都是他來擔著的,他讓她去霧明宮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此處是歷代帝君的私人禁地,她在小時候也曾誤闖過,那時的帝君還很溫柔,他輕輕將她從殺陣之中抱了出來,語氣慈祥地劃了劃她的鼻子,說讓她以後不要再進去。

當年的帝君和最近千年來的帝君判若兩人。

除了樣貌和氣息之外,性格、行為等內在特征無處相同。

等等,眼裏閃過一絲精光,眼眸唰地一聲擡起來,一個大膽的想法從腦海裏冒出來。

小時候的帝君是個慈祥的老爺爺,她會的所有招式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她的字是他一字一筆教的,她的宮殿是他抱著她,一句句問她意見而建的,就連她魚池裏的鯉魚都是帝君一尾尾給她挑的。

小時候,帝君就是她的一切,所以在墜下雲頭、替紀鏡吟要解藥時,她都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帝君,相信記憶中的那個人。

而如今的帝君不信任她,猜忌她,明知她是被冤枉卻袖手旁觀,對她冷言冷語,無數次將她逼上絕路,在她和利益之間,果斷地選擇了利益。

行為反差太大了。

細細思考,會不會,現在的帝君和以前的帝君,根本就不是同一人?

目光的方向一轉,望著霧明宮的方向,一種無由來的牽引告訴她,所有的疑問將會在這裏得到答案。

紀鏡吟的事被她完全拋諸腦後,腦子裏被三個字充斥,努力回想著,當年帝君是怎麽把她從殺陣之中救出的。

第一關是最普通的箭陣,只要身手夠敏捷,即使不小心觸碰到機關,初期的箭是不多的,不過隨著時間的增長,若還沒有找到陣眼,那麽,箭矢便會從四面八方中射來,當然,如果按照正確的方法來走,連半個箭頭都不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