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怒斬拓跋恂

東宮裏,拓跋恂在宮裏手舞足蹈,一會兒學狗叫,一會兒又學著狗咬人。

少年人沒有蕭昭業那麽多心結,發泄起來也十分單純。東宮裏幹幹凈凈的,既沒有死人也沒有什麽不堪入目的場景。

那一聲慘叫是拓跋宏的寵妃胡貴妃發出來的。眼前的場景若說恐怖卻連一絲血腥氣都沒有,只不過看上去十分詭異。

拓跋恂穿著鮮卑服飾,趴在地上一口咬上了拓跋宏的小腿。

自拓跋宏推行漢化以來,在宮裏穿著鮮卑服飾就是明令禁止的,鮮卑服飾只能在祭祀或重要場合才能穿。拓跋恂不僅穿著鮮卑服飾,還趴在地上學狗。

違反宮中禁令不說,還辱沒先祖。

拓跋宏氣得滿臉鐵青,手止不住的發抖:“豎子!給朕起來!”

拓跋恂被神仙玉露丸激得亂了神志,哪還能分辨得出拓跋宏的怒火。

拓跋恂蹲在地上擡頭看著拓跋宏:“汪!汪!汪汪!”

拓跋宏氣得一腳將拓跋恂踹倒在地上。

胡貴妃眼見拓跋恂這般不堪的模樣,趕緊將東宮的人趕了出去:“今天你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知道了嗎!敢亂說本宮拔了你們的舌頭,挖了你們的眼睛!”

拓跋恂倒在地上不僅沒有半分清醒,還就地打了個滾,又爬到了拓跋宏身邊:“父皇,兒臣剛剛學得像不像?”

拓跋宏氣得聲音都在發抖:“像什麽?”

“汪汪!”拓跋恂又叫了兩聲:“像狗啊,就像父皇對那些漢人一樣。”

胡貴妃聽到此話心中一驚,趕緊上前拉住拓跋恂:“太子您醉了,先去歇息吧。”

誰知拓跋恂竟然一掌將胡貴妃推得摔了出去:“醉什麽醉!本宮沒醉!醉的是父皇!我們好不容易打下來了江山,不把那些漢人弄來當奴隸,卻還要向他們學習!這是什麽道理!”

拓跋宏一張臉鐵青,雙眸氣得泛了血絲。

拓跋恂指著拓跋宏笑道:“你說這像不像狗?”

拓跋宏忍無可忍,旁邊的劍架上拔出劍來,對準拓跋恂就砍了下去:“逆子!朕今日就要了你狗命!”

胡貴妃趕緊沖上去攔住拓跋宏:“皇上,使不得!”

拓跋宏掙開胡貴妃又是一劍劈了下去。

胡貴妃攔著拓跋宏,拓跋宏施展不開,竟是一劍也沒有刺中拓跋恂。

拓跋恂已近魔怔左躲右閃,見拓跋宏沒有砍中自己,竟然得意起來:“父皇您老了!我們鮮卑怎麽打下的天下您都忘了!您學漢人,把自己骨頭都學軟了,您刀都拿不穩了吧!”

胡貴妃攔著拓跋宏已是吃力,聽見拓跋恂還在胡言亂語,氣得幾欲嘔血:“太子!您快別說了!”

“怎麽還不能說了!你看看朝裏的老臣,哪個想學什麽漢文?敢怒不敢言罷了!”

“豎子!”

拓跋恂躲開拓跋宏劈過來的一劍,嘴裏還不停:“子曰:‘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父皇您還記得我們鮮卑的本是什麽嗎?”

“豎子!朕定要殺了你!”

“嗨,父皇,你生什麽氣啊?不是你讓我背的嗎?”

拓跋宏徹底掙脫了胡貴妃。這一劍刺去再不留任何情面,充滿了殺氣。推行漢化是他的國政,是他實現自己抱負的必經之路。任誰也不能阻止,即便是太子!

拓跋宏征戰半生,又正值盛年,他可一劍拿下仇敵首級,當然全力刺出的一劍絕對不會落空。

胡貴妃的尖叫戛然而止。

拓跋恂看著自己胸膛上的劍,意識總算清醒了三分:“父皇?”

拓跋宏原本也是盛怒。他推行漢化千難萬阻,早就積累了許多怨氣,方才被拓跋恂一激,心中怨氣蒙蔽了雙眼,也蒙蔽了神志。

拓跋恂的一聲“父皇”,也讓拓跋宏清醒了幾分。他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著。

拓跋恂怔忪地看著拓跋宏:“……父皇?”他的尾音拖得很長,有怨恨有不甘有不可置信。但所有的情緒都消散在還在滴血的胸腔裏。

拓跋宏還沒從殺了拓跋恂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只聽東宮的門發出一聲巨響,一柄劍淩空刺來。

拓跋宏幾乎是本能地拔出插在拓跋恂胸腔中的劍,回身一档,卻被來人一劍蕩了開去。

拓跋宏擡起頭,迎面就對上了一張銀白色的鬼面具。拓跋宏眸色一沉:“是你?”

胡貴妃的驚叫聲已經在大殿中響起:“護駕!護駕!”

蕭練能闖進東宮完全是因為胡貴妃趕走了東宮的人,讓蕭練鉆了空子。胡貴妃一疊聲的呼喊,侍衛很快便朝東宮湧了過來。

蕭練也不含糊,提劍再朝拓跋宏刺去。拓跋宏擅長戰場上殺敵,但與高手一對一的單打獨鬥卻是節節敗退。

“哐”地一身,拓跋宏的身子撞在茶幾之上,桌上的茶壺瓷杯摔在地上碎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