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陰謀

皇上這一次幾乎是用雷霆手段,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將沛郡的官吏從上到下統統換掉。入獄的入獄,處極刑的處極刑,疑罪從重,絲毫沒有手軟。

唯一留下的是蕭元達與侍疾在側的鬼面郎君蕭無譽。

朝中,大臣皆不解此舉何意,不懂皇上此舉是表示著寬容還是震懾。一眾大臣皆是戰戰兢兢,更不說那些平日裏與沛郡蕭氏有來往的。人人都恨不能立時與蕭懿、蕭無譽這些沛郡蕭氏劃清界限。連同西邸都冷清了許多,日日裏除了王融還陪著蕭子良在西邸之外,那些往日裏日日喧囂,沽名釣譽的才子門,紛紛借口有病纏身不能再來西邸相聚。

西邸就像是蔓延了一場瘟疫一般,連佛堂的香火都冷了下來。

袁錦瑩將佛前的長明燈,一盞盞添上燈油,又將佛堂打掃得幹幹凈凈。做完這一切,袁錦瑩對著佛像拜了三拜,默默地離去,看也未看頹然坐在佛堂裏的蕭子良。

她已經很久沒有跟蕭子良說過話了。

王融目送著袁錦瑩走出佛堂問蕭子良道:“王妃還是不肯跟你說話?”

蕭子良苦笑道:“不說便不說吧,由她去罷。”

“還是因為蕭法身?”

蕭子良點點頭:“幼時法身養在我府裏時,她待法身如親子,疼愛的很,比對景胤還好。我對法身下手,寒了她的心。”

王融皺眉道:“王妃不該如此。總有一日她會明白的。”

蕭子良苦笑道:“我可還能有這一日?”

王融怒道:“如何會沒有!王爺只要你肯振作起來,西邸的那些舊友都會回來的。他們不過一時之間想要明哲保身,避開鋒芒而已,這也無可厚非,王爺不要怪罪。”

“怪罪?我還能怪罪誰呢?我只知蕭無譽足智多謀,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子。卻不想他背後居然有一個圖謀半生的蕭道賜。這一筆賬,父皇怕是會算在我的頭上吧。”

“王爺,你原本對蕭道賜的事情就不知情,這樣的事情,怎麽能就冤枉在你頭上?”

蕭子良扯住王融的衣襟,森然地說道:“元長,你忘了四弟了麽?他不過是被過繼到豫章王膝下,尚被猜忌。我呢?我竟然養了一個逆賊!”

“王爺,在陸良時,我們也差點折在驚馬槽裏面,這筆帳怎麽能算到你的頭上?”

蕭子良搖搖頭:“我們去陸良,出師無名,若是讓皇上知道,我去陸良意圖奪得陰兵,殺害法身,不是更坐實了我造反的名麽?如今只能是吃個啞巴虧,不再提起此事。”

蕭子良心中忽然突地一跳,慌張地看著王融:“元長,你說父皇留下蕭無譽,難道就是為了留下我的罪證?他還是不喜歡我是不是!不想讓我好過是不是!”

王融趕緊寬慰道:“王爺莫要慌張,皇上留下蕭無譽或許有別的打算。這一次王爺你被軟禁,是被蕭雲長所害啊!若不是他兩天之內連下十二道奏折彈劾你,你如何會被皇上軟禁?蕭道賜造反,蕭無譽無事,倒是軟禁了王爺,哪有這般道理?”

一滴冷汗從蕭子良頭上落下,蕭子良喃喃地說道:“元長你說的對,沒有這般道理的。”

……

……

京城之中,還有一人,比蕭子良更加慌張絕望。那是天牢中住著的一位無人問津的貴客。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住的牢房,正是何婧英當初被關押時住的。

此人自是蕭子懋。

原本朝中關於造反一事,人人自危,這些底層小吏是斷不敢碎嘴的,就算是要碎嘴也不敢在公眾場合,只敢悄悄的關上房門說上幾句。

可蕭子懋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消息,因為蕭子懋的牢籠前來了一位訪客。

這位訪客黑衣黑帽,面容姣好但眼眶凹陷,妝容精致卻又鬢發散亂,一絲黑發若有若無地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她熟門熟路地走到蕭子懋牢前,也對蕭子懋對她視而不見習以為常。所以她並不廢話,開場白極其簡單:“蕭道賜死了。”

短短幾個字,效果奇好。蕭子懋不僅擡頭看了她,還連滾帶爬地跑到牢門前,拽住了她的衣襟:“你說什麽?!”

“我說,蕭道賜死了。”此人便是“瘋了”許久禁閉在梅院裏的徐婉瑜。

蕭子懋嘴唇都哆嗦起來:“不可能,這不可能!他怎麽會敗了的。”

徐婉瑜挑起一遍嘴角,那笑像極了平日裏,蕭練嘴角含著的那三分笑。不同的是,她這一笑,沒有半分痞氣,全是快意。一種復仇般的快意:“蕭雲昌,你敗了。你連最後的籌碼都沒有了。”

蕭子懋拽著徐婉瑜的衣襟,眼中布滿了血絲:“你做了什麽?”

徐婉瑜失聲笑道:“我做了什麽?我一個小角色能做什麽?在你和他的眼裏,我不過是一枚棋子。哦,不對,我說錯了,你也不過是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