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寒潭白龍4

眾人一入寒潭,那潭中的洞螈頓時躁動起來。數以百計的洞螈,最長的有三尺,小的也一尺有余,圍著眾人不停地打著轉。何婧英暗暗心驚,若不是因為楊瑉之的血,他們這些人可能會在一瞬間被這些洞螈撕成碎片。

寒潭被這些洞螈攪得天翻地覆,水流來回沖撞,沖淡了楊瑉之的血液。洞螈愈加興奮,眾人只能相互牽著緊緊地聚在一起,愈發快地向暗河裏遊去。好在何婧英早就探明了水下的路,眾人雖然被洞螈圍住,但是還算順利有驚無險。

快要接近暗河時,眾人已能感覺到暗河的湧動,更是加快了下潛的腳步。

楊瑉之被鬼面郎君挾持著,指尖逐漸麻木,很快就連自己的手臂也感受不到了。鬼面郎君嘴裏銜著匕首,見楊瑉之身上流出的血越來越少,已經動了殺心。鬼面郎君見周圍的人注意力都被洞螈吸引,趁中人不備,舉起匕首就朝楊瑉之的喉頭割去。

眼見鬼面郎君就要得手,一只手臂伸道楊瑉之的身前為他擋下一刀。鮮血從蕭練的臂膀上流出。蕭練憤怒地掐住鬼面郎君的脖子,將鬼面郎君往水底的石壁上壓去。

情急之下,鬼面郎君擡起手腕,輕輕撥動袖箭的機關,對準蕭練的心口就射出一箭。原本這一箭蕭練是擋無可擋的。原本這一箭應該要了蕭練的命。但在水中,袖箭機關受阻,遲了一些才將袖箭推出。

方才在鬼面郎君撥動袖箭的機關時,蕭練就已察覺。當袖箭射出時,蕭練想也不想,下意識地接住袖箭,反手就將袖箭插在了鬼面郎君的心口。在水裏,蕭練插進鬼面郎君心口的箭,偏了三分,鬼面郎君劇痛之下猛地掙脫了蕭練的鉗制。

蕭練的血與鬼面郎君的血漂散在水中。楊瑉之的血是威脅這洞螈,讓洞螈不敢靠近的血。但蕭練和鬼面郎君的血卻不是。他們的血是誘惑這些洞螈的原罪。

當蕭練與鬼面郎君那帶著腥與甜的氣味的血漂進洞螈嘴裏時,洞螈忽然變得狂躁起來。楊瑉之那被潭水沖淡的血液,對於那些欲望達到極點的洞螈來說,只似一層紙那樣稀薄。只需要誘惑再強一點,這些洞螈就會沖破這個結界,將眼前這些獵物統統撕碎。

就在洞螈要沖過來時,楊瑉之擡起手腕在手腕上再劃了一刀,暗紅色的血頓時噴湧而出。洞蚺觸碰到楊瑉之的血液,如同被針紮了一般,不停地扭動著身軀。但眼見著一群獵物就要逃脫,又不甘心,還在拼命地掙紮著想要沖過來。

鬼面郎君自從掙脫了蕭練的鉗制後,就拼命向暗河潛去,絲毫也沒能顧及身後發生的事。他的箭上是淬了毒的,對他來說,不知被咬死和被毒死,哪個會先來。可越是心急,越容易出錯,他絲毫沒注意到他自己已經遊出了楊瑉之血液擴散的範圍。

一只洞螈遊到了鬼面郎君身邊,鬼面郎君卻絲毫沒有察覺。

這條洞螈不是最大的那條,那身長也有二尺有余,若是蜷縮起來,能將鬼面郎君整個人圈在它慘白的身軀之中。洞螈頭部兩旁血紅色的鰓興奮的立了起來,它卻並不急著咬下去,它似乎在等待鬼面郎君察覺它。它在靜候著獵物最恐懼的時刻。

終於,在鬼面郎君驚覺地轉過頭的一瞬間,洞螈一口咬住了鬼面郎君的手臂。洞螈嗜血,更喜歡將獵物一塊一塊的撕下,它要將獵物分成小塊吃掉,享受狩獵帶來的樂趣。

鬼面郎君的臉在水裏扭曲了,不可抑制地慘叫出聲。即便是在水裏,何婧英也聽見了鬼面郎君的慘叫。

著一瞬間,鬼面郎君的臉在何婧英眼裏變成了淳兒的臉。鬼面郎君的慘叫變成了淳兒那無助的微弱的叫喊聲。何婧英心中一痛,對著那洞螈的頭就斬了下去。

可那洞螈,已活了數百年,身上的鱗片雖不是刀劍不侵,但也不是那麽容易斬斷的。何婧英這一劍劈下,只砍下洞螈身上的鱗片來。洞螈吃痛將鬼面郎君放開,對著何婧英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尖嘯。

洞螈的兩腮再次張開,如白骨的手爪漸漸在身側收攏。

何婧英持劍,冷冷地看著洞螈。這是一個狹窄的洞口。從這個洞口過去就可以到達暗河。洞螈與何婧英對峙良久,終於放棄了,尾鰭輕輕一擺退了出去。

何婧英終於松了一口氣,趕緊帶著眾人繼續向下遊去。

好在楊瑉之身上的血還不少,加上在水裏血液凝固得比較慢,不用自己再劃上一刀。

楊瑉之已是強弩之末,被同樣已經只剩一口氣的蕭練帶著。如今也不知道應該是誰把誰的全屍帶出去了。蕭練伸手在楊瑉之眼前晃了晃,楊瑉之虛弱地伸出手來,比劃了一下。蕭練也也沒看清楊瑉之比的手勢什麽意思,權當是ok了,反正只要知道楊瑉之還活著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