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雍州宴

蕭子卿說陪蕭練到雍州,就真的是到了雍州。且對雍州的定義精確到了雍州與郢州交界處的那一棵樹。一到雍州邊界,蕭子卿終於將他金貴的屁股從甲板上挪了下來,拍拍手說:“前面就是雍州了,老子不去看蕭雲英,老子走了!”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麻利的下了船,走了。

何婧英笑道:“蕭雲長為了與這些刺客撇清關系,也真是煞費苦心。”

蕭練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蕭子卿在船上待了兩天。從他不能喝酒開始,蕭子卿把他全方位的鄙視了一遍。嫌他酸腐,嫌他做作,嫌他練武是花架子,基本功不紮實,嫌他年紀輕輕就得二五八萬的模樣,讓人見之生厭。總之,蕭子卿很看不上他。

蕭練苦笑道:“媳婦兒,你覺得這次這些黑衣人是什麽來頭?”

何婧英搖搖頭。

蕭練思索道:“我原本以為上一次在石頭城蕭雲英沒能得手,這次應該會找著機會來下手。我若能逮到證據,殘害宗室的罪名就夠他喝一壺的。可沒想到來的竟然是北人。媳婦兒,通敵叛國與殘害宗室相比,你覺得哪個更嚴重?”

何婧英一愣:“差不多吧。”

蕭練:“那兩者相加呢?”

何婧英:“可致人於死地。”

蕭練斜躺在床上,用手支起一邊腦袋,說道:“所以,媳婦兒你有沒有覺得,殺我們用北人太小題大做了?原本這行刺之事又不是北人比南人更厲害,犯得著嗎?若是我們死了,船沉了,來個死無對證到好,但是我們沒死的話背後動手的人不是擔的風險太大了嗎?”

何婧英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所以,我們不是目標,或者說我們不是最終的目標。”

蕭練:“你想想如果我們當時真的死了會怎麽樣。”

何婧英:“我們在郢州地界,被北人殺死,那麽蕭雲長就脫不開罪責。可蕭雲長並不是個好相與的,他一定會反擊,首先就會認為是蕭雲英陷害他的。郢州緊挨著雍州,若是那些北人從雍州過來,的確是有可能。”

蕭練忽然直起了身子,臉色也冷了下來:“阿英,你說,如果蕭雲長與蕭雲英因此打起來,誰會得利?”

何婧英臉色瞬間變了變,也沉默了起來。

蕭雲長與蕭雲英相鬥誰會得利?除了太子還有誰?

蕭雲長雖然表面上沒有爭儲的意思,但卻是個到處挑事的刺頭。當年太子因在東田小苑裏養了只白鹿,被蕭雲長說為私藏祥瑞,藐視皇威,窺覬帝位。為此太子受了罰,落下了病根,從一個意氣風發的將軍變成常年蝸居太子府不出的文臣。

若是擔上了通敵叛國,殘害宗室,這樣的罪名。那麽兩方相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最關鍵的是,他們並沒有死,這次來行刺的人,身手有限。是有人刻意留下了他們性命。

蕭練輕輕一笑:“嗨,可能情況也沒那麽糟,我們不是沒死麽?”

說話間船已經輕輕靠了岸。碼頭上,蕭子良與蕭子懋都等在那。

蕭練攜著何婧英從船上走下,笑得一臉天真:“二王叔,七王叔,路上耽擱了些時間,讓你們久等了。”

蕭子懋笑笑:“法身,你動身前也不先跟我說一聲。這江上多有水匪,你們沒事吧?”

蕭練嘴角斜斜地挑起:“水匪倒是沒遇到,北魏來的刺客倒是有十幾個。”

蕭子良聽見“北魏刺客”四字,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北魏刺客?”蕭子良回頭看著蕭子懋:“雲昌,雍州最近有北魏奸細在活動嗎?”

蕭練與何婧英對視一眼,若不是蕭子良實在是演技精湛,那他就是真的不知情。

蕭子懋也一臉疑惑,回頭問道:“王奐之,這是怎麽回事?”

那被稱作王奐之的正是襄陽太守,聽到此處已是滿臉的惶恐:“下官,下官最近從未聽說過有北魏奸細的事情。何況下官都是昨日才知道南郡王爺來雍州的事,要是這奸細是從雍州過去的話,怎麽會那麽快得到消息呢?”

蕭子懋仿佛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眼中一絲陰狠閃過,片刻後又恢復如常。他轉身對蕭練說道:“法身沒傷著就好,我一定會詳查此事。”

蕭子良點點頭,溫和地說道:“我們也別站在這冷風裏了,雲昌已在府裏設好了宴席,給法身接風。”

蕭練也不客氣,答一聲:“好。”就牽著何婧英走上了蕭子懋準備好的馬車。

蕭子懋正準備轉身,被蕭子良一把拉住:“這次刺殺,是不是你?”

蕭子懋有些譏諷地看著蕭子良:“你懷疑是我?”蕭子懋冷笑一聲:“通敵叛國的罪名,我還擔不起。”

雍州原本地處邊界,襄陽更是軍事重鎮,這幾年雖然和平了些,但是也少不了小的戰亂騷擾。才不過申初時刻,街上就已沒有幾家商鋪在營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