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混戰(上)

司馬斂這話說得無頭無腦,我訝然,不由地與老張相視一眼。

薛尚也瞥了瞥司馬斂,沒有說話。

老張淡笑,頷首,道:“不知大王到了雒陽,欲如何行事?”

司馬斂道:“豫兗諸侯所托者,不過是北軍。北軍不過區區四萬人,孤有七萬兵馬,加上雒陽城外的遼東兵馬,可達二十余萬,莫非還敲不開區區雒陽?”

我說:“只怕此計行不通。”

司馬斂看了看我,道:“怎講?”

“原因有二。”我說,“其一,大王要搶在豫兗諸侯之前到達,唯有亦騎兵奔襲,當下戰馬不足五千,故大王可帶走的人也只有不到五千。其二,此舉首要著,乃在於保密,切不可走漏風聲打草驚蛇,故大王須繞開豫兗諸侯行進之地,為求保險,唯有取道陽城。此路須繞行數百裏,就算大王日夜兼程,恐怕也趕不上諸侯。”

司馬斂的面色不太好,似乎想反駁我的話,卻又找不出理由。

少頃,他看向薛敬,道:“將軍以為如何?”

薛尚神色如常:“臣以為,雲女君所言極是。”

司馬斂一臉不快。

薛尚道:“將士自範縣開拔以來,日夜兼程,已是疲憊,再長途奔襲,只怕難以成事。濟北王後軍當下駐在索邑,其西臨索水,與滎陽一河之隔,易守難攻,有地利之好。我等奇襲後軍之後,可一舉占領索邑,進可攻退可守,豈非大善。”

聽得這番解釋,司馬斂的面色好了些。

“如此,”他說,“便依將軍之意。”

索邑不大,離滎陽數十裏。如薛尚所言,此地頗有地利之好,索水河面寬闊,以浮橋通行,一旦斷了浮橋,可阻斷兵馬,乃十分利於防守。

不過對於東面,索邑則全然無天險可倚仗。濟北王的後軍在索邑中歇宿,大約不曾想到在自己的地盤會遇襲,不曾設下許多防備。

下半夜,呂稷和薛敬為先鋒,以張彌之的名義賺開索邑城門,率領大軍突襲劫營。之策這後軍的兵馬本不如明光道和東平國的人數多,又兼猝不及防,一陣沖殺下來,死的死逃的逃,還有大半成了降卒。照議定的,大軍入城之後,只盡情驅趕,不追逃兵,讓他們往滎陽報信,以成擾亂諸侯之計。

混亂中,呂稷領著人,在城中抓住了濟北王世子和一幹侍臣。

先前得知的消息不假,這濟北王世子果然水土不服,就在這索邑中將養著,被拿獲時,身上還穿著寢,頗是狼狽。

我和老張以及司馬斂走進關押眾人的正堂時,濟北王世子一眼就認出了司馬斂,即刻像遇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大聲喚他的字:“仲約!仲約,我是伯允!”

司馬斂看了看王世子,淡笑。

“原來是伯允。”他說罷,上前去,讓軍士松了繩索。

王世子迫不及待地掙脫開來,望著四周,又是驚詫又是著急:“這些兵馬是怎麽回事?怎麽自己人打起了自己人?”

司馬斂沒回答,只不緊不慢道:“孤記得上回見伯允,還是濟北王舉兵之時。聽說伯允前番也落在了明光道手中,孤嘗為伯允安危日夜擔憂,不想今日倒是在此處碰見了。”

王世子一愣,目光掃了掃司馬斂身後的明光道軍士,幹笑一聲,道:“仲約果然胸懷大義!我那時被明光道囚禁,亦日日為仲約擔憂,可惜人在囹圄,自顧不暇。後來明光道蔣將軍將我帶出來,派人送到父王手上,我聽聞張丞相也與蔣將軍議和,今日看仲約果然無恙,我亦是心安。我父王早早就曾說過,東平國可成大事者,唯仲約一人,如今看來,果是期盼成真,可喜可賀!”

司馬斂也笑了一聲,道:“是麽?可當初張彌之篡奪兵權,將孤棄於國中,濟北王不但不曾說半個不字,還與張彌之結盟,將我這堂堂東平王排除於外,卻不知何故?孤今日率兵而來,本想向濟北王當面問個清楚,可惜濟北王不在,既伯允在此,想來伯允可代為一答。”

王世子面色微變,忙道:“仲約這是哪裏話,誤會!父王待東平國一向情深義厚,否則當初又怎會為了先王被害之事舉兵!”

司馬斂不置可否,我接著問道:“濟北王等諸侯在何處,滎陽麽?”

王世子看了看我,大約並不認得我是誰,看排場卻知道我並非等閑之人,忙答道:“不在滎陽,大軍已開拔往雒陽。”

竟是已經動手,我不由與老張等人相視一眼。

“雒陽有秦王二十萬兵馬,他們怎敢攻打雒陽?”老張問。

王世子道:“桓皙在雒陽發動兵變,將秦王困在了城中,諸侯得了消息,即刻攻雒陽。”

聽得這話,我心頭一沉。

“桓皙發動兵變?”我即刻問,“此言確實麽?”

王世子忙道:“這般大事豈可有假,若非得了這消息,諸侯也不會急著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