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墳冢

回到營帳後曹操就拉下了臉:“去查查,誰把我要回雒陽的消息傳出去的?公孫家的探子都進家門了,我們還不知道呢!”

他陰沉的臉色讓曹昂都有些怕。小少年握著小弓跟父親跑進帳篷,指關節都發青了,要不是丁氏噓寒問暖,小孩子還緩不過勁來。

“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嚇人?”

曹操氣鼓鼓地不說話,於是丁氏就哄曹昂開口。曹昂畢竟是當做繼承人養大的,喝了一碗熱茶就壓下了驚恐,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對話內容紋絲不差,還要加上神情描寫。

曹操哼一聲:“阿昂倒是記性好。”

曹昂眨眨眼。

於是曹操繼續說:“公孫度這個人心狠手辣睚眥必報,難怪在冀州刺史任上當不長久。”

“那父親為何要幫他引薦?”少年音清清脆脆。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曹操說。

“若要得罪小人,就得一擊必殺。”曹生說。

“且我只說幫他引見何大將軍,能不能得官還要看他自己本事。”曹操繼續說。

“且此去雒陽千裏之遙,公孫度一旦離開,其他世家的目光都盯著郡城周圍的富庶之地,邊境商隊就是我曹家一家獨大。”曹生繼續說。

曹昂:使勁吸收黑墨水,黑墨水。

雖說公孫度想離開遼東對於曹家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但該查的內鬼還是要查。這次泄露的是個無關緊要的消息,但下次呢?

“大郎欲返回中原,本就不是機密。”秦六慢斯條理地說,“采買早有變動,針線上也趕著裁制趕路的鬥笠和外袍,更不要說隨行的護院小廝早就接到通知,就連丁夫人身邊的侍女也是知道的。有可能走漏消息的地方太多了。”

阿生靠在軟墊上暖手:“話不能這麽說。公孫家所在郡治距離汶縣少說也有兩天的路程,想要跨越這段距離傳遞消息的,沒有一定的腳程是不可能的。這就排除了一大批人。再加上以公孫度的心眼,不會相信道聽途說的消息,萬一弄錯了豈不是在阿兄面前丟臉?那就說明傳信人足夠有分量讓公孫度相信,也同時說明消息的經手人不會很多。但難就難在……偏偏找不出這樣的人來。”

“其實不是難找,是主人不願意相信罷了。”

阿生猛地擡頭,眯眼打量他。

“許是安郎從幾位小郎君那裏聽說,不小心漏給了那兩位沓氏罷。冬獵前不久他才在趙家莊見過他那兩個姑母,時間也恰恰對得上。”

“不可能!阿石全程盯著他。如果有發生這樣的事,不可能不回稟。”

“阿石也不能阻止姑侄間說兩句親密話。”

阿生半天沒說話,然後就露出一個笑,怒極反笑的那種笑:“秦元蜂,你不要偷懶。不管是不是從安郎那裏漏出去的,你都當不是他的去查。先把別的漏洞都堵上了再說。”

秦六低頭行禮:“這是自然。”

阿生這頭將所有人口上上下下梳理了兩遍,沒查出個所以然了。至於相對來說更漏風的曹操那裏——曹老大就沒想過要細查。他有他的騷操作。

自打冬獵過後,曹操和公孫度之間的塑料兄弟情更加熱烈了起來。今天我來找你喝酒,明天你來找我練武,後天大家一起帶人巡獵塞外。等到了臨近年關,曹操甚至舉家到公孫度那裏拜年,儼然一副通家之好的模樣。

酒宴上,兩人都有些喝紅了臉。曹操就摟著公孫度的脖子問:“升濟啊,嗝,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是從哪,那個,嗝,聽說我要回雒陽的?”

公孫度醉眼朦朧地指著曹操,呵呵笑:“孟德啊,任你聰明絕頂,你也有想不明白的事啊。”他勾勾手指,示意曹操把耳朵湊上來。“是沓氏那個女人,我早覺得她心懷鬼胎,想挑起我們兩家內鬥,好給她家報仇。不過孟德坦蕩,豈是賤婢小人可以推測的。”

曹操目光閃了閃,沒說信也沒說不信,繼續借著酒醉打哈哈:“嗝,那是升濟的家事,嗝,家事。”

公孫度不愧曹操給出的“心狠手辣”的評價,第二天,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就送到了曹府上。

“看來還真是沓氏那裏流出的消息。”曹操盒上血腥味刺鼻的木匣,“阿生的消息網遍布遼東,公孫度不知道我們這裏查到了多少,他不敢弄個替罪羊來糊弄我們。”

阿生臉都青了:“沓八娘不可能在我們家裏有眼線。當年的沓氏老宅的下人都不在了,就連稍微有點關系的都在大連務農呢。”

“你呀。”曹操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我又不可能跟個孩子計較。只是他到底跟我們有滅家之仇,你且當心些吧。”

曹操也懷疑沓安。

不,幾乎是認定。

阿生沒法,只得趕在曹操動手前將沓安遷到汶縣最北面的毛屯村。毛屯村除了移民的青壯年,還有四處投奔而來的混血,以畜牧為生,相較別處的農耕村要艱苦不少。曹操沒在意阿生的小動作,收拾收拾行裝,準備和公孫度一道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