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4頁)

霍珩已過了溪橋,途徑漳河,往城中悠然而去。

“霍珩,對不起。”

懷裏傳來一道虛弱的泣聲,霍珩揪心起來,“不說傻話了,別的什麽話都不要說了,我帶你進城找那個姓胡的大夫,雷岐說他是小華佗,他定能醫好你,眠眠,你在我懷裏靠一會兒,眯會兒眼睛,一醒來你就不痛了……”

花眠疼得額角的汗珠仍在不停地淌落,她難以支起力氣再說什麽話,怕他擔憂,也就真輕“嗯”了一聲,佯作睡去,闔上了眼簾。

實則她痛得連眼皮都在戰栗,渾身直冒冷汗。

入城之後,霍珩催促何六順去傳胡大夫,自己橫抱著花眠回了衙署,“門房。”

門房在門內候著,霍珩風風火火地回來,懷中還抱著一人,面頰被他的臂膀托著瞧不見,但垂落的手臂,卻白皙得似一塊細長暖玉,玉指纖嫩如蔥根,自藕紅大袖之中耷拉下來。

“速去遊府,將花眠的婢女棟蘭叫到這邊來,讓她把行李全收拾好,以後不住遊府。”

門房點頭哈腰,忙應聲,轉而朝遊府奔去。

霍珩抱著花眠一路穿庭過院,回了自己的寢屋,將她安置垂著杏黃簾帷的拔步床上,兩側倒懸金鉤被粗魯地扯落,發出短促的錚鳴。

“眠眠?”霍珩試著伸手,將她的一側香肩輕推。

花眠沒有睡去,朦朧地睜開了雙眸,瞳孔之中映著一張寫滿憂慮和後怕的俊臉,她忍不住心上微微地酸了起來。

她心裏自卑,也怕,一直都覺得霍珩會介意,就如同長公主,還有今日梁紹所言,對她那些不堪的過去,作為男人怎麽可能真的完全都不在意?可是霍珩就是如此,他每一次都讓她覺著,她要是有一點不坦誠,有一點對他的懷疑,都是褻瀆,他容不得她胡思亂想。

花眠微微笑了起來,霍珩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柔荑,捧著,握著放在唇邊親了親,將她的手背貼於自己頰畔。

花眠輕聲說道:“對不起,我明知自己……又不顧安危了,本來我是沒有打算下場的……”

事已至此,追責無用,霍珩暫時不想聽這些,他搖搖頭,“腿疼不疼?”

她不想騙他了,吸著鼻子慢慢地點頭。

每點一下,都如同一面重鼓,敲在霍珩的心頭,轟然一聲,心幾乎要破胸而出,教她連皮帶肉地生挖出來了。

“等等,再等等,我讓人去喊大夫來了,很快就來的,你忍著一些……”霍珩一面說著,一面不住地往窗外張望,該死怎麽還不來!何六順辦事也這麽拖延,要是她在多疼一刻……霍珩都不敢細想下去。

“夫君,你抱抱我。”

她朝他笑,伸臂要讓他抱起。

霍珩蹙著眉,望向她,誘哄:“你乖乖躺好了,等大夫過來。”

“不嘛,”她的鼻尖發出可愛的嬌哼聲,撒嬌似的要蹬腿,“要抱。”

霍珩怕她蹬動間又牽動了傷處,忙坐過去將她的腰肢輕勾住,左手抵住她的背脊,將她抱了起來,花眠發出一聲悶悶的哼痛,偎入了霍珩懷中,淚珠兒不住地滾了下來,滴入了他的玄裳衣襟裏。

直至這時,滿腹的委屈,終於有了人可以傾訴,可以有人撒嬌和依賴了。花眠緊緊閉上了眼睛,溫熱的淚水奪眶而出,須臾便滲入了霍珩的衣衫,燙得他胸口一陣灼痛。

何六順去後過了半個時辰,才帶著滿頭大汗的胡大夫姍姍來遲,說是路上耽擱了,有個老嫗跌了一跤人事不省,胡大夫為老嫗施針,這才拎起藥箱趕至,霍珩早已等得不耐,眼見花眠的臉色白如薄紙,雙眸緊閉,他心揪地摟緊了懷中的女人,“過來!”

胡大夫取出白凈帕子,擦拭去額角沁出的巨大汗珠,匆促取出了藥箱。

“令夫人身體違和不宜騎馬,老朽是切切叮囑過的……”老大夫忍不住埋怨,教霍珩瞪了一眼,登時埋怨也不敢了,取了銀針過火,便替花眠針灸。

霍珩將她的綢褲褲腳拎起,卷了堆在她的小腿腹處,露出大片的柔軟奶白肌膚。

銀針隨著胡大夫熟稔地一撚,紮入了花眠的血管之中,細密的刺痛讓她忍不住弓起了柳腰,口中發出一聲貓兒似的哼痛,霍珩將她控住,不許她亂動以免踢中胡大夫施針的手,只是,他也咬牙厲聲道:“你能不能行,為何紮得我眠眠這麽痛!”

胡大夫將額角的汗珠再度拭去,“將軍,這針灸是會有點刺麻痛的。”

霍珩也不是沒被紮過,知道會是有些刺癢,依舊冷著一張俊臉,但不再訓斥他了。

胡大夫紮了十六根銀針,中途停下拭汗三次,從未有過如此煎熬難以下針時,一個細微錯漏,便能讓面前的將軍拔劍殺人,他將腦袋寄放在脖子上是為了行醫救人,留著命才能挽救更多人性命,簡言之,他怕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