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4頁)

何六順驚駭,唯恐將軍更怒,嘴唇哆嗦了,“是、是沒有人啊……”

霍珩不信,他磨著牙長身而起,這一起牽動了胸背之上的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的,“一定是你沒得到消息,把門房給我叫過來。”

何六順納悶,見將軍似又要轉而發落門房,自己逃過一劫,松了口氣,快步朝寢屋外走去,去喚門房。門房也是大為不解,路上不停詢問,何六順被問得忽然福至心靈——將軍他,是想知道夫人的消息吧?拐彎抹角地說這些話,讓他著實出了一層冷汗。

霍珩又從門房處求證,得知花眠竟確實從沒來過,也沒派身邊的那個蠢婢女過來問候半句,霍珩驚呆了,他不敢相信,那婦人怎麽能隱忍至此,難道她又水性了,和那個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遊所思出門閑逛,壓根就從沒想起過他?

他實難相信,負著手在寢房之中來回踱步半晌,在門房既吃驚又害怕的等候之中,一腳踹翻了被擱在羅漢床上的髹漆梅花小案。

“不行,我非要親自見一見那個可惡的婦人不可,給我備馬!”

門房如刑滿釋放,抹了一腦門的汗珠,忙應承了扭頭奔出。

何六順叉著手立在原地,偷覷著將軍神色,微皺眉說道:“將軍,依小的愚見,夫人畢竟是女人家,是女人家便會面皮薄,不來問訊是矜持,將軍有傷在身,養好身體為上,不如休養兩日,再去遊家亦是不遲。”

被戳中了心事,霍珩俊臉微微一紅,但何六順的話卻非但沒有安撫他,反倒因為完全說服不了,讓他更郁燥,他來回地大步走著,“不對!你不知我那婦人,她平日裏對我是百般勾引,一刻不能離了我,什麽矜持都如浮雲……”

難道,是花眠身子不適?霍珩猛然頓住,他擡起了頭,感到自己愈發不能繼續等下去了。

一直到將軍大步去後,何六順兀自停在原地,仔細想了想,自己屋裏的婆娘,不但不如將軍的老婆柔情似水片刻不能離,回回見了他都急赤白臉,恨不得將他一腳飛踹出門去……到底是將軍命好啊。

門房去馬廄中取馬,太慢了,霍珩等不及,索性一個人步行入市。

行至那日所至酒樓時,忽聽得身後高處傳來喜出望外之音:“表哥!”

霍珩擡頭,只見二樓笑得如朵葵花,傻兮兮揮著大臂的遊所思,招手要喚他上樓。

霍珩耐住性子,沉眉走入了酒樓,沿除拾級而上。

遊所思一個人喝悶酒,終於又找到一個同樣心儀著花眠的霍珩,他滿腹苦水,沒等霍珩將板凳坐熱,便一股腦傾倒了出來:“沒想到,最後你我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沒得到眠眠的心……”

蹭地一聲,霍珩的酒盞摔落在地,他的眉一高一低,微微蹙起了來,如月色之下平湖泛起了轂紋,他冷冷盯著遊所思,掌中又換了一只牡丹纏枝紋青瓷小盞,手背繃出了青筋。

“我之前不是跟表哥說過,有個發小兒,小時候就想娶眠眠來著,眠眠還沒拒絕過,他這幾日不知從哪打聽來,眠眠宿在我家,就立馬找了上來,眠眠天天和他待在一塊兒!”

遊所思醋意上頭,又氣又急,“表哥!我說句實話,那個沈宴之在我們這兒人才算是不錯的,可跟表哥你比起來,那相貌武功,真是處處落了下乘!他決計連你一根指頭都比不上!可是……可是他就是會說話,哄得女孩子開開心心的,沒有姑娘不喜歡他的嘴裏那些不著四六的甜言蜜語,眠眠,我還以為眠眠會有所不同呢……”

他的嗓音低落了下去。

這無比黯然神傷的神情在霍珩看來可笑又可氣,他這個正宮還沒發話呢,這醋輪得著別人呷入口中麽。

“表哥,你怎不說話。”

霍珩冷笑道:“我該說什麽話,我也不會蜜語甜言哄得女人暈頭轉向,連老公都記不得是誰了。”原來這幾日她不來尋自己,是被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野男人纏住了。就在數日之前,也是在這座酒樓,她對自己露出天真憨態,婉孌嬌啼,容色富麗春華,對他半哄半求著……

霍珩氣得胸口蹭地冒起了火,原本被包紮緊的傷口幾欲裂開。

是夜,山抹微雲,坐落於滄州東南城郊的遊府,點燃了府內縵回廊腰之下,六十八盞六角紗燈。蛩鳴聲脆,北方蟄伏著的冬蟲趁夜色昏黑,漸次冒出了草尖,賣力地扯著嗓子嘶鳴。

花眠正挑著燈火在床邊縫制外衣,聽到棟蘭的關窗聲,她將針線擲入了簸箕。

“你去睡吧,不必再伺候著了。”

棟蘭聞言應是,慢慢地跫音消失在了回廊盡處。

花眠還沒給男人縫過裳服,十二歲以前待字閨中,經教習嬤嬤手把手地教,女紅學得似那麽個模樣,但多年荒廢了,如今再撿起來卻有些難。她也不知霍珩尺寸,只是抱過幾回,略有個手感而已。